池砚有点摸出这些平行世界的规律,如果和傅奕澜生死都在一起,一定会被傅奕澜带去下一个世界,如果不幸先die,没能和傅奕澜一起走,他可以等下个世界,下下个世界,直到等来傅奕澜找到他,这点毋庸置疑,他这么菜,回回都能找到打算独自承担bad ending的傅奕澜,和他一起消亡,傅奕澜一介龙傲天,不可能找不到他。
修养期的第三天,出乎池砚意料,军官带着科学家专程来找他,告诉他在米拉星所见的三只高级虫族不是幻觉。
当时米拉星上的低级虫族们遥隔数光年向母星发送信号,三只虫族领袖紧接从母星的基地上飞跃而来,降临米拉星,它们是专程为池砚而来的。
这些是联邦技术人员的推断,毕竟虫族的语言到现在依然是难以攻克的难题,低级虫族从米拉星上发送的信号和夏蝉一样刺耳,杂乱无章,不消会联邦的人工智能就追踪到高级虫族降临米拉星的行踪。
这些信号通过人工智能分析,不仅难听,甚至还附带扭曲的图像,根本无从破译,高级虫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到信号,启程降临米拉星,虫族的科技已经达到让人难以理解的程度。
池砚听完解释,逻辑上倒是通了,可为什么虫族会扭头集体追逐他?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冒出三个高级虫族?
高级虫族鲜少露面,全部呆在虫族母星的地壳之下,深藏虫巢里,指挥万亿低级虫侵略外星,地位如同他们联邦的将帅,哪有将帅跑出去当探子的?
说明它们真的对池砚感兴趣了。
池砚不解道:为什么它们要对我感兴趣?
科学家告诉他:它们可能发现你性别不正常。
池砚更迷惑了:双性也不至于对它们这么有魔力吧?它们不是喜欢抓omega么?我这样子的只能算残疾omega,我的信息素根本没有cui情alpha的功能,连发情了都不行,它们跟我都不是一个物种,哪来的兴趣啊?
科学家只能推测:你知道,能让虫族疯狂的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在外星搞杀戮和侵略,一个是繁殖生育,不管怎么判断,它们对你只能是第二种。
池砚觉得反胃,太噩梦了,他现在是克服了对虫族的生理恐惧,但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虫族对他感兴趣,他何德何能,还把别人高级虫族也勾引来了,剧本怎么又走向离奇的方向?
军官肩章上的级别大得吓死人,池砚本不可能有和这种长官面对面说话的资格,但现在的局面,倒不是他诚惶诚恐,长官反而一副恳求的神情。
池砚,这种情况很少见,我直白地跟你说,是第一次发生,高级虫族鲜少露面,它们在不断追踪我们的联邦军基地,一旦坐标暴露,基地全被击垮,我们的母星就会沦陷,你知道严重的点在哪么?它们知道我们的母星在哪,我们的太空基地也被它们找到了两个,全被攻破了,等于说,我们就是活靶子,但我们连它们的母星都无法确定,它们占领的星系太庞大了。
池砚隐隐听出这少将的意思:长官,你想通过我去定位它们的母星么?
大家停顿了一会才点头,显得深思熟虑,不让池砚觉得他们是在开玩笑。
池砚真如晴天霹雳,这种事道理很好懂,但是叮咣砸在自己身上,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么大无畏,首先涌上来的是自私心理,池砚会想如果虫族对他不感兴趣了呢?如果虫族对他感兴趣,然后得手了呢?如果联邦依然还是追踪不到它们的母星呢?他就要一个人呆在虫巢深处,面对一群对他心怀不轨的外星异种吗?
长官没有逼迫池砚,而叫勤务给他倒了杯红茶,拉他坐到会客沙发上,池砚脸色煞白着,因为不知所措,只能一点点地啜饮手里的茶水,因为热茶的缘故,他脸上的血色终于回来一些。
见池砚情绪稳定,长官继续推心置腹,把利弊都讲给池砚听了,这个长官情商极高,定力很强,没讲那些虚无的口号,要是那样池砚绝对不愿意再坐下去了,虽然老话讲进入军队只有对长官说yes的权利,但这次不是让他冲锋陷阵、跟虫族同归于尽去,池砚经历过战场,知道死一个联邦军简直不算什么事,可派他做诱饵,那么他面临的不是一群想杀死他的敌人,而是可能计划拿他当繁殖工具的怪物,这种任务违背人道,《联邦公约》都会明文禁止。
可是真交战起来,有几个遵守《公约》的,公约规定不能射杀医疗兵,但子弹不长眼睛,更不要讲虫族这种连人伦都不讲的怪物,他们越守规则,虫族越猖獗。
少将最后给他一颗定心丸:我们尽最大努力不让它们碰到你,你只需要再次把高级虫族引诱出来,我们会赌上全部给它们弄上定位装置,你收到撤退信息,我们就会立刻接走你。
又道:你不会一个人作战,你的同伴会掩护你,直到你们一起上飞艇。
池砚突然重重地放下茶杯,杯底与金属桌面撞击,在房间内回荡出幽长的回响。
他像根雨后冒出的笋一样窜起来,笔直地站着:我不想拉别人下水!
那你要一个人去么?怎么可能,你一个人根本周旋不了,我们会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外星球,派你们去做一个表面上的任务,然后你们等着虫族来,我们会做好准备,让损失尽可能降到零。
池砚已经听到两个尽可能,说明这根本就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大可能连一半的把握也没有。
傅奕澜会知道么?
傅奕澜在这倒是如雷贯耳,少将明显知道池砚说的是谁,毕竟傅奕澜这种比一票特级alpha加起来还狠的龙傲天,他的存在就好比联邦军里一件造价比几套别墅还贵的重武器,不但要有专人养护,连军官也得照顾他的坏脾气,因为他是保证命令顺利执行的最后一个大招,导弹没有他的机动性,一票机动兵没有他的压迫力。
屋里这些人同时露出头大的表情,池砚明明面临着要把自己送给虫族的噩梦,不知道为什么还笑得出来,看着这些人的脸色,池砚已经猜到傅奕澜又朝别人发他的驴脾气了。
傅奕澜这两天心情很差,也不愿意和我们沟通,心理医生都被他弄怕了。长官叹口气,我怕他这种状态,到时受伤的是他自己,他要干的活可是高风险,怎么能这么孩子气,跟以前那种卡了壳的枪一样,你打他哄他都不好使,得他自己乐意给你卖力。
这话说得很生动,其余人都低低地笑起来,池砚却笑不出来了,他宁愿自己被虫族抓了,也不想傅奕澜失误狗带,池砚沉着脸想了十几秒,最后问:
你们预计虫族多长时间会把我们的基地全部找出来?
一个月吧。
池砚竟不知虫族的威胁都火烧屁股了!他们母星的上流人还在夜夜笙歌,中下层的平民也在工作养家糊口,虫族要是冲破联邦军的堡垒,各行各业都得完蛋。
池砚最后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有的爸爸,还有他家的大别墅,别墅里兢兢业业的机器人,虫族只要往这炸一下,就全无了吧?
那怎么行。
池砚攥了攥拳头:行,我答应。
我替联邦军对你表示感谢,不管成败,我会给你申请英雄勋章。
池砚听到勋章就皱眉头,他不是为这个来的:长官,这些都不重要,我希望别让傅奕澜知道行吗?
他不会知道。
第86章 omega去哪了22
舰艇在这颗荒芜的星上降落, 池砚随着一百多名队友从伺服门鱼贯而出,任务是护送来荒星基建的施工队,这颗星刚被联邦从虫族手里夺回来, 有很多善后工作, 譬如炸干净地表之下虫巢深处的残兵和虫卵,譬如建造适合人类居住的大气层。
这些都是很漫长的工程, 修复重建可能只完成了百分之十,联邦之所以让池砚到这里来当诱饵,首先地表下残留着失去战斗力的虫族,二来荒星完全被联邦监管着, 既可以让池砚吸引虫族, 又能让联邦严密地掌控星球地表上所有突发情况。
虫族和人类的科技、思维逻辑都不同,人类科技更精巧细致, 思维更理性逻辑, 虫族则完全相反,科技纯粹为了杀戮存在, 思维更加野蛮,如果池砚真对它们有这么大的价值,即使虫族知道联邦在布置陷阱, 它们还是会来。
不是愚蠢, 而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就算伤敌八百要自损一千,它们还是会干,伤亡对它们而言简直不算一件事, 更不要谈伦理道德,它们的母虫数量极少,但一次可以产数不胜数的虫卵, 只要气候合适,虫子从卵中孵化出来,一落地就能投入战斗,完全听从高级虫族指挥,这样的外星异类简直是人类乃至更多外星人的灭世灾难,正因为如此,池砚接受了军官的安排,和队友们站在了这崎岖荒芜的外星地表之上。
池砚此时脑子里反倒什么想法也没有,既不紧张也没那种激昂亢奋的心态,想的居然是今天的早饭真他妈难吃,而且队友们跟他一样想的都是鸡毛蒜皮的破事,临走前军官夸赞他们有牺牲精神,池砚和队友们都一脸便秘的表情,并不接受这种称赞,心中只当做平常的任务对待。
至于军官一再承诺给他申请英雄勋章,池砚感觉跟讽刺一样,因为多了个生殖腔让虫族感兴趣了就拿一个勋章,那死在虫族手里的那些同伴们算什么?
池砚抬头望了望天空,漆黑一片,闪烁的星辰都离他们太远,跟脚下这片贫瘠的土地看起来一样荒凉,真正意义上的背井离乡,池砚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跑到不讲中文的地方,他竟跑去一个跟银河系都不沾边的异域。
施工队和科学站真正的技术人员早都被秘密转移了,这些人才再顶尖,但术业有专攻,来一只虫族可以直接送他们起飞,还得池砚这些受过训练的联邦军来对付。
队伍按照计划往一处被高危标志标出的虫洞行进,这里的虫洞是字面意思,虫族打穿地壳、往内部钻出的纵横交错的巢穴,现在被联邦轮番轰炸,年轻力壮的虫族已经被赶走,巢穴内里约摸剩下几千只伤残虫兵,不包括它们繁殖的卵,想根除还得花费至少大半年。
池砚不知道联邦的推断有几分正确,但既然连少将都找他谈计划,总该是无数科学家,联邦背后无数的科技公司研究推算出的结果吧?
如果这推断八九不离十,他真能吸引到虫族,在这颗因为交战而千疮百孔的星球上,他能起什么作用?去吸引地底那些老弱病残的虫子吗?
那些虫子还有能力向母星发送信号吗?
池砚一面很惧怕高级虫族真的再为他而来,可如果计划失败,高级虫族没跳他们的圈套,他又不甘心,他们从家里跑进联邦军做几个月魔鬼训练,跟些工蜂一样指哪飞哪,不就是因为这些该死的虫族么?
傅奕澜不也是为了这些虫族而来的,他要真能完成任务,说不定傅奕澜也不用再做那些高危任务,他的同伴们也能早点退伍回家。
池砚想着傅奕澜,才知后怕,他最好神不知鬼不觉完成这个任务,不然怎么交差,傅奕澜很难哄的,还记仇,想让他就此罢了没那么容易。
来到03号虫洞,队友没有让池砚直接靠近,这里并没有像他们所想象的,被虫族挖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反而平平整整的,除了一只两米高的路标一般的标识物竖在这里,上面写着危险!03号虫洞,未见任何能和虫族联系起来的东西。
不过踩在这片区域上,脚感极为松软,想必虫洞只是被泥土掩盖起来了。
池砚和队友们都已经是一副严阵以待的状态,虫族生命力太强,他们也摸不准爬出来会是什么场面,有没有武器,残余多少战斗力?
池砚食指贴在扳机上,被队友挡在后面,池砚本来绝对不愿意还被人护着,但现在情况特殊,虫族可能想要他,他得靠队友掩护,不能给虫族白送人头。
这会儿路上调解气氛的小打小闹都停了,大家一齐盯着地标,屏声息气,听个响,要是内里的虫族开始向母星发信号,他们可以听见一些难听的噪音。
如果虫子从下面钻出来了,他们要立刻对准它们射击,因为只是残兵,威胁不大,至多是生理恐惧,如果有新的虫族降临地表,他们得同时和两拨虫子周旋,星舰就在荒星不远处监护着,一旦高级虫族露面,他们会派更多援兵和大量精英登陆,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池砚这时只需跟着队友们回星舰,不必恋战,不能叫他落到虫子手里。
现在只派出一百人,也是考量到虫族虽然穷凶极恶,但不是蠢货,如果直接派出大量联邦军,任谁都能察觉出不对劲,为了提高引诱高级虫族前来的几率,不得不让池砚和他的队友们承担做诱饵的风险。
通讯器依然播报着星球情况一切正常,地表也没有虫族活动的迹象,但大家的紧张情绪越来越高,战场上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就算整个联邦,和高级虫族正面接触也是第一次,专家也不能确定他们会面对什么突发情况,这些在训练营可是没练过的。
突然,地面开始传出一阵接一阵的战栗,池砚和队友们对视一眼,一齐把枪上了膛,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地底的伤残虫子们发出声音,一开始只有渺茫的一点余音,音量迅速变大,宛如嘶吼的蝉鸣,说明这些虫运动的速度极快,三两下就要上来了!
退开!退开!
队友依然把池砚护在后面,大家一齐以危险地标为中心点散开,形成一个谨慎的包围圈,啪嗒,地标被顶出地面,斜斜地倒下,尘土溅开,他们看见中心的土壤下陷,那般乌黑得叫人反胃的颜色先是冒出来半米见方的凸起,继而土壤爆裂开来,大群的虫族像霰弹qiang那枪口冲出的飞弹,这般场面,就像一锅煮沸的黑粥,向锅口扑了出来。
它们叫的声音难听得要命,池砚初次遭遇虫族时,他吓得五感都不灵光,只知道救队友跑路,现在有了心理准备,才深刻感知到虫族是多么灾难的造物,连发出的声音都是场灾难。
虽然虫子像发疯了,但是目标很确定,就是冲着池砚来的,它们根本不理会后面打烂自己身体的联邦军,本来就是伤残之身,这下每向前迈进一步,身上就会剥落出各种肢体,但只要能动,爬也要向池砚爬过去。
池砚耳朵都要被虫子吵到耳鸣,这样混乱可怕的场面之下,他听得最清楚的却是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重,如鼓鸣,通讯器也不断送来上级的命令,无非叫他们后撤、周旋,池砚倒不是按照命令行动,完全靠着自己的本能反应和队友的默契,大家互相掩护,互相扶持,往反方向撤退,引出更多的残虫,这下即使高级虫不来,他们也算解决了这颗荒星上一个顽疾。
池砚不知道自己和队友们退到了哪里,他能力不足,完全跟着队友们行动,只能保证自己不添麻烦,然后尽可能杀死想要接近他们的虫族,所幸有经验丰富的士官领着他们,所以即使晕头转向,池砚并没有太担心,士官永远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