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琰态度坚定,应劭便不再阻止她,点了点头,把手上的密信封好,送了出去。
第二日晚上。
获赫族王帐附近,受莫邪单于的命令,最近几日的巡查格外的严谨。
王帐四角一支直属卫队的勇士骑在马上,绕过外围的一个马厩,不满道“单于真是年纪大了怕死成这个样子,这还没捞着什么肉吃呢,就天天防狼了。”
她身边的一个卫士听她这么说忙看了看四周道“你乱说什么话呢,万一被耳目传进王帐,你命不要了?”
陡然警惕起来的勇士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放心的舒了口气,只是满眼的愤怒已经快要遮盖不住。
其实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现在初夏,正是草原上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是劫掠的最好时候,以前每个战士都能在这段时间里从战斗中带回来些好东西,放到自己的帐篷里。
可是今年眼看着盛夏要来了,不过只出去了两趟,别说捞油水,就算是汤都没捞到,获赫族里,对莫邪单于有意见的人已经不少了,只是碍于莫邪多年的威信,没人光明正大的说出口罢了。
可惜草原上的生存法则是,不管曾经有多辉煌的历史,老了的头狼注定会失去她的位置。
在莫邪下命主要防守王帐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她的部下开始心思活动,向着王妹老顿头人示好。
毕竟莫邪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周岁,以后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更别提连一个强势的后族支持都没有的孩子,能不能活到老顿头人的耐心耗尽都是个问题。
草原的心脏地带,获赫族王帐里,气氛也逐渐开始紧张起来。
防备了许久没有等到攻击的族人们,已经开始明里暗里的质疑莫邪的决定是不是合理。
而在这一片人心惶惶的一个不起眼的下午,有狐一族的战士们发动了攻击。
最开始没有人发现不对劲,也没有人相信竟然有敌人能摸到王帐附近,所以当一整个马厩四十多匹战马开始躁动的时候,马奴跟管事们都认为是饲料出了问题。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当十几个马厩一同开始躁动的时候,开始有人觉得不对劲了。
可惜已经晚了。
暴躁的战马冲出了围栏,它们身上还有的披着没有卸下来的钢铁战甲,在整个营地里横冲直撞,无论是看守马厩的人还是在王帐附近正常活动的人,都被冲了个零碎,在彩衣的舞女们惊叫的声音里,有喊杀声从营外传来。
兵荒马乱的营帐中间,穿着狼神盔甲的骑士们坐在马上,远远望去,像是天神降临一般,她们威风凛凛的横着长刀,雪白的刀光反射这日光,在灰黄的帐篷中间,显得极其明亮。
很快,等获赫族驻守的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的刀上已经沾满了人血。
慌乱持续的时间很短。
暴动的马厩最后加起来也只有三十多个,等其他地方的骑士们穿着战甲赶到的时候,这些袭击者们早就纵马离开了。
死在战斗中的人不多,只是知道消息的莫邪单于,还是在大帐中狠狠的摔了刚刚得来的玛瑙杯子。
老顿头人跟十几个获赫族的显贵们站在她面前,大祭司晃晃悠悠的拄着挂着狼尾的杖。
她们说,这些穿着狼神甲胄袭击王帐的人,是狼神的惩罚。
就像莫邪之前说狼甲是狼神的恩赐一样,这些狼甲骑兵,就是狼神对莫邪单于的不满。
莫邪恶狠狠的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胞妹,顿了顿,突然咧开嘴笑了出来。
三百里之外,算着时间放下书本的宋琰,感受了一下从窗外吹拂进来,还没来的及沾染上炽热的夏风,起身出门,准备去找自己郎君,去看夕阳之下,已经盛放的海棠花。
第65章 他的妻主 他的!
像是王帐被袭击这种事情吧, 损失实际上不是很大,最起码没有大到把单于气到吐血,差点要宰了大祭司的地步。
但是加上后续影响, 就足够了。
穿着狼神甲胄的神兵袭击王帐,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是不是真的狼神已经对莫邪单于不满了?
而本应该站出来的大祭司, 却站到了莫邪的对立面。
获赫族大祭司已经到了需要更换人选的时候,莫邪单于扣下了大祭司, 但是没有办法说服这个年纪已经七十多的女人, 只能另谋她路。
获赫族是一个不重视文字的民族。
她们连纸张都还是用的羊皮纸, 自然也没有条件去把历史、经验全部落到纸面上。
也是因为如此, 大祭司这一职务, 在群体里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祭司的传承跟单于是不一样的,大祭司年老的时候, 会选择一个族中勇士留下的孤儿,从小教导, 把观看天时、地理、人情的方法,以及获赫族传承至今的历史, 全部手把手的教授, 等到大祭司年纪大了,就会在单于与各部落头人的见证下, 完成祭司权力的交接。
因此,祭司在某种意义上, 是比单于更重要的人,为了保证这代表着历史与神权的人不被外界的原因影响,祭司是不会有私产,更不会有孩子的, 她们把族群当成自己的家,把死亡当作最终的归宿。
这也就导致了,莫邪连威胁这个一心想让她退位的老家伙的本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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