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的男人叫王厂,长得满脸横肉,膀大腰圆,这秋寒料峭的天里还亮着肌肉暴胀的光膀子。
众人见袁嫂子说话了,哄闹的声音小了点,都看好戏的看了过来。
王厂将酒碗喝干了才转头扫了她一眼,闲散的回她:“你打扫你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被这些无赖盯着,袁嫂子腿有点抖,她咽了咽口水,小心说:“你们已经吃了一早上了,这样我们没法做生意……小摊本是小本经营,也请各位爷行个方便……”
“老板娘,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王厂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开了口,此人剥了颗煮花生扔进嘴里,呲出一口黄牙,“我们有不让你做生意吗?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点了东西在这儿吃的客人。”
“可是你们这样,其他的客人都不敢进来了……”
“我们哪样?”旁边桌的喽啰将酒碗重重放在桌上,起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老板娘这是看不起人啊?怎么?觉得我们不配来你这儿吃饭吗?”
其他人纷纷跟着起哄。
“我们可没拦着其他客人进来,你这摊自己味道做的不好没人吃,可别赖在我们头上。”
“我们都是热心人,要不大伙儿帮着老板娘招呼下生意?哈哈哈哈……”
“嘿,小伙子,对,就你,过来吃东西啊!这家味道不错,诶,别走啊——”
“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你看,这可不怪我们,你家味道不好别人不愿意来。”
摊外行人见这里一堆无赖闹事都纷纷绕道走。
袁嫂子脸色煞白,背上的孩子也被吵的哭闹起来。
钟姚让闫清和袁锦待在灶台那边别出来,自己上前客气的说:“各位爷,不知小摊是否什么时候有过得罪,我在此先给大家赔个不是,今日大家点的东西,算是小店请大家的,也请各位爷看在我们摊上就几个女人孩子,赚点钱不容易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王厂翘着二郎腿,浪荡的靠着桌子,没拿正眼瞧钟姚。
“谁稀罕你请?我们给不起几碗豆腐脑的钱吗?放心,我们都是正经客人,吃了什么东西,该给钱一文不会少你的。”
钟姚吸了口气,沉声问:“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来闹事?”
“怎么说话的?谁闹事了?”
“大家来评评理,我们付钱吃东西,怎么叫闹事了?”
“我们不就吃的慢一点吗?你看看,这豆腐脑我还没吃完呢,怎么着?你要赶我走?”
“要不你们去报官好了,就说因为客人吃东西的时间有点长,所以要把他抓起来?”
“对啊,去报官去,让官老爷来评评理,看看哪条律法有说客人东西都没吃完,摊主有权将他赶出去?”
“哈哈哈哈……”
这些无赖有备而来,显然很有经验,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缺德事。
钟姚忍着将酒坛砸他们头上的冲动,这群人仗着歪理胡搅蛮缠,就想逼着她们先就范,若是她一个人倒是不怕,可这儿毕竟是袁嫂子的摊子,她得顾及到其他人。
“你们想如何,划条道吧。”钟姚问。
“嘿,这胖丫头胆色不错,还敢让我们划道。”他们平日各处闹事耍无赖,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沉着的女人。
黄牙眯着眼往闫清的方向打量许久,语调下.流的说:“这样吧,若是让那小娘子来陪大爷们喝喝酒聊聊天,把大爷们伺候高兴了,我们也许就愿意吃完离开了。”
“你——”
这句话简直就是点了钟姚的火.药.库!她伸手就想抄起长凳砸过去,被旁边袁嫂子眼疾手快的按住,匆匆将她拉到灶台那边。
袁嫂子死死抓住钟姚手腕,知道她是暴脾气,最是看中闫清,这群人言语调戏闫清必是触了她底线。
可她们到底是女人家,若是和这群无赖动了手,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闫清走近,见钟姚神色一脸暴虐。
“怎么了?”
钟姚听见闫清的声音,回了点理智,深呼吸两口,将疯狂想揍人的冲动压下:“没什么,不是人话,不听也罢。”
“现在怎么办?这群人分明是要来断我们生意的。”闫清刚才虽离得远,却也听清楚了那黄牙不堪入耳的话,他抬眼将那边一群人挨个看了一遍,等他将来恢复身份,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袁嫂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如何,只得垂头丧气。
“不能报官吗?”钟姚问。
袁嫂子沮丧摇头:“官府不会官这种小事,而且就像他们说的,他们点了东西吃,也会付钱,官府不会因为他们吃的久就判他们有罪啊。”
钟姚终于体会到现代有很多餐厅门口挂有“本餐厅限时用餐两小时”的标示有多重要了。
这群人一直到午食时间结束才结账扬长而去,剩下摊上满座满地的狼藉残渣。
这日豆花儿总共卖出八碗豆腐脑,总收入九十六文。
对面的陈嫂子和隔壁冯吴氏都围过来关切。
“这群人我知道,”陈嫂子厌恶道;“他们是城南那边的闲汉,大多没正当事儿做,也就在烟花巷那边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不过府衙离这边近,他们一般是不会来这边的,今儿个怎么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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