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此人也觉得熟悉,看来是没少去铺子上品味道的。
那女人见她们神色有一丝不自然的错开眼,少顷又有点紧张的看回来。
钟姚却是一副好不见外的姿态,过去闲散的将手搁在柜台上,好友打招呼般笑吟吟的问:“老板娘,生意如何啊?”
老板娘被她不按常理的举动搞的有点懵,直觉便扯了点笑出来回应:“还好……”
说完又愣了下,似反应过来自己没必要如此殷勤,又迅速把脸色掩了下去。
钟姚不以为意,靠在柜台上将铺子里扫了一圈,闲聊一般又说:“我想也是应该不错的,毕竟都照着我们抄成这样了还能生意不好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老板娘闻言脸色腾然绯红,继而又转为青白,站在柜台后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只给店中跑堂的递了个眼色,那跑堂的就往后厨去了。
钟姚当做没看到,仍悠然的和老板娘聊闲,一会儿问“诶,你们这边位置不错,铺子一个月租子多少啊?”一会儿又说“看的我也想来这边开铺子了。”一会儿又问“你们这边什么时辰开门什么时候关门啊?”
……
可能觉得有亏,也可能不善言辞,老板娘之后都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算盘,并不理她。
没一会儿时间,跑堂的又从后厨出来,跟在一个魁梧汉子后面,那汉子腰上系了隔油的围布,想来便是这家店的厨子,也应该是这店的老板。
汉子远远见她们目光躲闪了下,显然也是认出了她们,走近了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你们来想干什么?”
钟姚:“……”
听听这话说得,一点不心虚,一点不汗颜,理直气壮的让钟姚差点以为自己是来欺压良民的恶霸。
钟姚虽然脸上嬉皮笑脸,但实际心里压着火,让他这么一冲,当场就有点压不住,她讪笑道:“没什么,就来视察一下我们的分店啊。别人不都说我们在这儿开了家分店吗?”
汉子脸色僵了下,一时语塞。
钟姚随即冷笑一声:“这位兄台你做生意不太厚道啊,你说你仿了我家的小吃卖也就算了,你犯得着连名字和外面的幡旗都一模一样的照搬吗?”
那汉子起初可能还有点残存的羞耻心,脸色还窘迫了一下,抿着嘴沉默了片刻,而后往她们这边看了两眼,可能因为对方只是三个女人又给了他信心,莫名又有了底气。
他叉着手,扬声道:“什么叫仿了你家的小吃,怎么你那些东西你们能卖别人就不能卖吗?那满街卖面条馄饨的是不是除了第一家,其他的都不能卖了?”
“好,这个不说,那‘袁记小吃’这个名字呢?还有那一模一样的幡旗呢?做生意还是要讲点道德吧?”钟姚也毫不相让。
心虚的人在争论时往往声音更大,那汉子中气十足,引得周围人都侧目围观。
只听他铿锵有力的说:“叫袁记怎么了?你姓袁可以叫袁记,我也姓袁就不能吗?这城里叫袁记的这么多你都要去理论一番吗?你问问他们我是不是姓袁!”
店内一些老食客纷纷点头。
钟姚:“……”
这汉子的辩解半分有理又半分无理,这名字的问题不在于“袁记”而在于“小吃”,在钟姚之前,整个大雍并没有小吃的概念,小摊都是卖单一的吃食,基本起名也是简单的以吃食本身来叫,可以说钟姚是第一个将许多小食汇集在一起提出小吃店概念的人。
钟姚吸了两口气,问:“你姓袁?”
汉子昂着头自得的应:“不行吗?”
“好,那我再请问一个问题,”钟姚道,“请问尊夫人是姓姚吗?或者你的夫人儿女谁的名字里面是有姚字的吗?”
汉子不明就里:“没有。”
“好,那你过来看看。”钟姚退了两步到门口,冲汉子招手,然后指着幡旗,“看到袁字旁边那个图形了吗?知道那是什么图案吗?”
汉子过去看了两眼:“不就一个圆形图徽吗?怎么?圆形图徽那么多不过正巧我们用到一样的了而已。”
钟姚真是快被这人的诡辩给折服了。
“那是个姚字!”她忍无可忍,“那是我的名字!怎么?你姓袁,你家没人名带姚字,你却把我的名字顶招旗上,这也是巧合吗?”
“还有谁给别人说这是我们的分铺的?好呀,既然你说是分铺,”钟姚当仁不让的伸手,“现在总铺来查账了,账本拿出来,这个月盈利多少?交出来!”
汉子似没料到面前这女子如此伶牙俐齿,霎时哽住没反应过来。
有好事的也走到门口去眯着眼睛瞧幡旗。
“嘿,还真是个姚字诶!”
“仔细看还真是,我以前都没注意,以为就是个普通图案呢。”
有人窃窃私语。
“这么说来,原来这家和城西那家不是一家的啊,那这个有点不厚道了吧,别人生意做好了就去照搬抢别人生意啊。”
“之前不是说是亲戚吗?”
“不好说,虽然不厚道,但……好像也没违背律法……”
满堂客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店主两口子身上,两人站在那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默然片刻,许是刚才小声议论的食客给了汉子灵感,那汉子干脆豁出去脸皮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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