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萧明钰吃惊了。
他对永宁侯府也算了解。旁人口中的薛大小姐,毫无尊严,就连家中管事婆子,她都要冲人家献媚,低声下气。
她越是如此,越发没有大小姐的尊贵,更没人把她当回事。
这使得她更自卑,为人有些古怪,旁人不小心一句话,都可能会戳到她的敏感,让她伤心落泪。
可眼前这女子,眉心痣似火,透出一种强烈到灼眼的勃勃生机。
她言语风趣、为人老道,有种久于江湖的老练和世故,怎么都不像传说中那小心翼翼的闺阁千金。
她还自制了珠算。
那珠算,就连她哥哥薛池,都不相信是她自创的。
因薛池的话,萧明钰也以为薛湄的珠算乃是旁人所授,对她并没有特别的另眼相看;直到此刻,萧明钰才多看了薛湄几眼。
“薛小姐爽快人。”萧明钰笑道,“我与你一样,也喜欢美人。”
“王爷是喜欢我那未婚夫吗?”薛湄眨了眨眼睛。
萧明钰:“朝中有人好南风,不过本王志不在此。薛小姐莫要担心,本王不跟你抢人。”
“那我就安心多了。”薛湄道,“若是您要抢,我可抢不过。”
“为何?”
“您英俊多金,又权势滔天,小女子哪有资格与您抗衡?不敢和您争。王爷求庇护!”薛湄道。
萧明钰:“……”
不仅落落大方,脸皮还有点厚。
旁人哪怕想要巴结他,都是小心试探,用尽心思讨好。不像她,这样直接说出“求庇护”的话,真正腹黑利落。
萧明钰心情很不错,坐定一旁:“想要本王庇护你,你可有什么资本?”
“当然有了。像珠算那般赚钱的东西,我多的是。”薛湄道。
萧明钰心中一亮:“此话可有夸大之意?”
“没有。”
“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萧明钰。
薛湄:“王爷,我来此地是赴宴的,您来做什么我不知,不过此处不像是谈生意的地方吧?”
萧明钰这才感觉自己心急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本王莽撞了。那么,改日请薛小姐去王府小坐。”
薛湄道好。
她又问他:“王爷也跟温家有交情?”
“你当温家拿到皇商的资格,是走了谁的门路?”萧明钰笑道。
薛湄了然。
原来,这位王爷是温家背后的大靠山。温家跟着安诚郡王,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俩说了片刻的话,温钊去而复返。
瞧见了他的身影,萧明钰突然身形一闪。薛湄一个眨眼,他人已经在几丈之外的小径,仿佛他刚刚从另一条路走过来。
此人武艺不俗。
薛湄眯了眯眼睛。
猫正在打量她,观察她的表情。
薛湄敛了心神,就见温钊一头热汗冲进了凉亭里,把一张礼单拿给了薛湄:“找到了,你快看看。”
薛湄的目光却瞥向了萧明钰。
温钊顺势看过去,立马恭敬行礼:“郡王。”
萧明钰大尾巴狼似的,装得他真是刚到的,信步走过来,一派温尔雅,好像刚刚偷听薛湄自言自语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对温钊道:“免礼。”
薛湄也假模假式行礼。
“薛小姐也免礼。”萧明钰道。
温钊有点吃惊了:“郡王认得她?”
“本王与你大舅兄乃是同窗,时常去永宁侯府小坐。”萧明钰道,“故而见过薛大小姐。”
“我哪个大舅兄?”温钊不解。
萧明钰:“……”
唉,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就不能把美貌匀出一点脑子给他吗?
“你二人谈什么?”萧明钰直接绕开了这个话题。
人家男女未婚夫妻见面,不管谈什么,外人都会避嫌走开。但安诚郡王不是一般人,他居然大咧咧坐下来,非要赶这个热闹不可。
好在薛湄知他伪装,而温钊脑子不够使,想不到其他。
“聘礼。”温钊道,“我要纳妾了,她帮我瞧瞧送什么聘礼才好。”
萧明钰那双温柔多情的眸子,睃向薛湄:“薛小姐尚未过门,就张罗替丈夫纳妾,真是贤妇表率。”
他这般调侃,薛湄照收不误:“王爷过誉了,小女子当不起,尽尽本分罢了。”
萧明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找茬没成功,在旁笑得更开怀。
他似围观一场好戏。
而薛湄也在看戏,只是她与他眼中的戏子,是不同的人罢了。
薛湄看了眼礼单:“茶四斤、饼一担、两只羊,十两金瓶装酒八樽,果若干,宝石一匣、点翠菱花一对,金烛台四对、红宝石头面两套、孔雀纹锦绸二十匹、玫瑰紫缎二十匹、白银三万两、黄金一百两。”
薛湄看完了,心想:“我还挺贵的。这钱由我出,我难道是冤大头吗?不行,我得从薛家把这些东西给抠出来。”
这礼单中,白银、黄金除外,还有八个用来装酒的金瓶,每个都是一斤黄金打造,这可就贵了,必须把这个的价值也算上。
她快速把这些东西,记在了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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