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昏黄,闪着脆弱的烛火,风吹过,灭了。
一座不起眼的偏殿之中,阵阵惨叫声从晃动的劣质木床上传来,是女子的尖叫声,那样的凄厉……
“女人头一胎都是这样,你就再忍忍吧!”一阵不耐烦的催促声,从幔纱里传了出来,可听得出是个嬷嬷的声音。
生孩子,脚往下,头往上,是难产。
一位青衣婢女在一旁看着,捂着嘴啜泣着,却被老嬷嬷骂了一声,躺在床上的,是她不受宠的主子。
冷清的蜡烛,已快燃尽,泪眼婆娑。
鲜血顺着女子的嘴角往下滑落。
“娘娘您要熬住啊!”
“呸,这样不受皇上宠爱,呆在这冷宫了生不如死,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不行,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要去找皇上!”青衣女子再也忍不住了,擦了一把眼泪就要动身。
“你个小贱蹄子,往哪儿跑呢!”
刚要出门,就听到了床上孩子的哭声,一声一声,让人心里软了下去,
“小玉,你这慌慌张张地,是要去哪里啊??”阴寒的声音响起,一双犀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
女子肤若凝脂,保养得宜。头戴凤冠,珍珠下垂,映着欺霜赛雪的肌肤更为白皙。一双凤眼勾魂摄魄,却透着狠厉,薄唇红润,一看就是薄情之人。蛇蝎美人。
女子唇边泛起一丝狠厉。
“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娘娘!您怎么回来冷宫呢!真的是折煞妾身了。”贤妃的刚诞下子嗣,身体虚弱,说话也没有力气。
“贤妃妹妹好福气啊!替皇上生了个儿子……”
本是羡慕的语气,却突然转为讽刺。
“难道你以为生了皇子……你就可以再一次回到皇上身边了吗?”
皇后没有抬眼,只是轻轻地哄着怀里的婴儿,万分疼惜的模样。
“哎呀,你看看这小模样,多漂亮,等他长大了,不知道会多受他父皇宠爱啊……”
贤妃倏然睁大了眼眸,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做些什么。
“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这惹人疼的模样,我怎么会狠得下心呢……”
真的已经晚了吗?为了顺利产下这个孩子,躲躲藏藏的在冷宫过了十个月,难道就真的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吗?!
“要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当初就应该乖乖服下我给你的药,而不是擅作主张,想你这么没脑子的娘,你儿子,迟早会会在你的手里……”皇后边抱着孩子边向外走去。却被身后的贤妃拉住了衣角。
皇后抬头望着窗外的暴雨,眯了眯眼睛,冷冷地回头,看着浑身鲜血的贤妃:“拉开她!”
“不要……皇后娘娘……求求你,不要……”
“孩子,还给我!……”
“来人呐,快去禀报皇上,告诉他,皇后刚刚诞下一男婴!”嘴角挂着满足的笑,皇后抽去了藏在自己衣服里的水袋,扔在递上。又摇了摇怀里不再哭闹的婴儿。
“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你的母后,你要感谢我,收养了你,你才不用跟着你的母亲一起葬送在这冷宫里……君越,这名字倒是好,你母亲的野心也倒是彰显地明白,越过国君啊……”
听完君越的叙述,千西艾不禁有些胆颤,他也算是个坚强的女子,但是听了这些后宫争斗的手段,还是有些心惊。
“听你说起来你当时也不过刚刚出生,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在我母亲身边伺候的小脆,一直躲藏在冷宫中,皇后当时下令要清理所有人的,她躲过了那劫。”
“可是据说皇后待你很好。”
“对我好,只是因为她想着我能有朝一日当上国君,她能躲着我做傀儡,但是从他发现我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就不再管我了,没有多久,父皇发现了他残害嫔妃的事……后面你应该都知道吧。”
“为什么你不告诉你父皇实情?”
“后宫是非太多,我不愿再去争了,做一个闲散王爷,娶一个你这样的娘子,不是很好吗?”
“……今日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你还告诉了谁。”
“除了你之外,我谁也没有说。”
“你就不怕我……”
“我信你。”
君越垂下眼眸,扶着栏杆的手指用力,青白的骨节分明。
……你若信我,我便如你所信。
听了君说得话,千西艾心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从来没有人说过相信她,就连自己前世的父亲也就只说过让她办事自己放心之类的话。从来没有人说过相信她,君越却说,相信她。
千西艾眼眶有些发红,不由自主的搭上了君越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有些隔阂,就在这一刻化开了。
真在两人会心之际,一道略显猥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君晋老远的就看到一个玉人儿站立在桥畔。
那女郎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大约也是十八九岁岁的样子,没有过多的打扮,却是干净利落,让人神清气爽,一身水蓝的长裙,旖旎如画。
“这位小娘子,站在这里,可是看风景啊。”
君晋见到如此美色,想也没有想就上前搭讪,眼中只有千西艾一人。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君越。
按照勾搭良家妇女的老样子,君晋“刷”地打开扇子,摇了两下,装作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可是,他却不知,在千西艾眼里他就是个流里流气的花花公子。
“这西湖边上,景色是好,就是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花蝴蝶,乱了我的眼。”
千西艾低下头,微笑着拢了拢耳际的发丝。
“蝴蝶,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姑娘放心,若是我看见了,定会替你赶走,免得扰了姑娘雅兴。”
君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不知自己已成了旁人眼里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