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城里欢喜得敲锣打鼓,小孩子街头巷尾地跟着迎亲队伍跑,大声喊着新郎官,势要将那高头骏马上的人喊答应了。
待那新郎官终于转了头看来,俊眉朗目,萧萧肃肃,愣叫一群孩子都瞧呆了,下一刻,便见那马上的男子微微伸手作了一揖,竟是将胡闹的孩子都作了大人。
“祝新郎官得偿所愿,与新娘子百年好合!”
为首的孩子王受了这般尊重,立时就稳重了下来,带着一行孩子七七八八地贺起喜来。
“谢过。”
“姑爷他们到门口啦!”轻墨从庭中石桌上爬下来,被轻羽一把抓了。
“你小心些,小姐已经伤了脚,你倘若再不留意可要叫人笑话!”
轻墨哪里顾得上,只喜气洋洋地过来与主子报道:“小姐!”
“我听着了,姑爷到门口了。”苏林晚如今正穿着崭新的绣鞋端庄坐在床上,头上的喜冠太沉,做不得大动作,“我又不聋,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这不是礼炮声音太响了么,奴婢怕小姐听不清!”轻墨大概是真的被鞭炮声给震到了,说话声音越发响了。
苏林晚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别说了。
还是轻墨瞧出来,过去替她重整了下喜冠。
苏林晚这才舒服了些。
屋子里还有好些女客,这会儿都嘻嘻笑着打趣她。
“新娘子定是紧张了吧.?”
“看新娘子脸都红了。”
我分明是被你们堵着屋子闷的脸红!等等!我哪里脸红了?苏林晚觉得她们就是在说瞎话。
现下她头舒服了些,这脚又疼起来了,喜婆不叫放脚在地上,这般收着坐,可是叫人好受。
苏林晚想着,嫁人原来这般难。
待一道哄闹声乍起,头上复又一沉,是盖头落了下来。
迎娶她的人当真来了。
不知为何,前时哪哪都不爽利的苏林晚,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轰轰烈烈的礼乐还在院中,喜婆在耳边说着什么,她有些听不真切,只觉那簇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床前。
“新郎官是要将新娘子背出去的!可不能叫新娘子的脚落了地!”喜婆提醒着。
“嗯。”
这声音寡淡得很,没什么情绪。
闻声苏林晚便是一急,大霂男子背新妇,都是女子屈膝在男子背上,而男子只能扶住女子的脚踝,这可是件力气活,更何况,她这脚——那得多疼啊!
可耳听起哄声便知那人已经蹲下,动作倒是贼快的。不愧是习武起家的断水山庄少庄主。
苏林晚咬牙,摸索着趴上他的背,本是想要忍一忍便过去了,可不及他起身,终究还是虚了。
顾不得许多,苏大小姐伸手按住那人的肩膀,凑近了些小声道:“那个……能不能小点劲扶,脚……脚疼……”
身下的人动作一滞。
是不是没听清楚?苏林晚想着,便就又凑近了些。
只是这一次,还没开口,人群中哦得就闹腾起来。
身侧被人扶了一道,不及动作,她已经落入一个宽敞的怀抱。
“呀!”苏林晚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赶紧勾住了他的脖子,惹得又是一顿闹。
“得罪了。”
那人离得近,三字入耳,竟带了几分莫名熟悉。
盖头下的人倏地就揪紧了男人肩上的喜服。
这是她的——夫君?
第4章 紧张 我觉得有点紧张
断水山庄离京大有距离,乃是单独辟出的山庄,因而这一路的敲锣打鼓过了城外数里便就缓缓停了下来。
苏林晚难得端庄坐在轿中,只觉这热闹突然就冷淡下来,尚不适应,就听见嘚嘚马蹄声近。
接着,轻羽的声音传来:“小姐,前边要行官道大路,得在吉时前赶到断水山庄,还请小姐下车换乘马车。”
瞅瞅,嫁个人罢了,还真是跋山涉水。
苏林晚不觉想起四个字来,好事多磨。
不过这婚事算不算是好事,尚且不知。
毕竟她到底也与那戏本子里的普通小姐们一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地嫁了个未曾谋面的人。
哦,这话说得不严谨,毕竟她也没法子谋面。
不过……算了,嫁都嫁了,找个机会摸一摸,总能想象一下是何模样。
苏林晚被扶上了马车,方坐定了些,那车身复又一沉。
车厢中沉静,看来不是轻羽轻墨。
任她再傻,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车队重新行进起来,沉稳,速度却不慢。
苏林晚静静.等了半晌,身侧竟然响起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那个……”
车厢中响起一道试探,男人抬起眼来,瞧见面前的盖头下流苏微微一动,这便就搁下了信笺:“怎么?”
“你叫什么名字?”听着动静,苏林晚立时就坐得更端直了些。
“行迟。”对面传来声音,“下聘时交换的生辰贴上便写了。”
这人,太不可爱了。
苏林晚想着,毕竟同乘一车,瞧不出来是找话题么?你一个大男人不说话,我找了话题你还嫌弃。
“有是有,可是我……生来便就患有眼疾,实在是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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