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妈妈晚上吃饭的时候叹道:“当初那女人嫁过来的时候我就说她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你看吧,还不是勾上了有钱人要去国外了,可怜玫玫那个孩子……”
谢毛毛抬起了头不明所以:“郁玫咋了?谁欺负她了?”
谢妈妈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傻女儿“玫玫要跟她妈妈去国外了,可能以后就不回来了。”
“哦。”谢毛毛的第一反应是那还挺好的,谁让郁玫整天就爱跟她作对呢。
可是她扒了两口饭之后,突然有些吃不下去了,她有些郁郁的想着:郁玫那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以后遇见的人要是没有自己的脾气这么好,动手打她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就更吃不下了。
跳下了桌子就往外走,谢妈妈喊她:“你干什么去?”
谢毛毛没说话,抿进了嘴跟了愣头青似的往外走。
往这胡同的深处走去,一辆小轿车停在了狭窄的胡同里,将将的挤进来。
郁玫的妈妈正忙里忙外的朝着车上搬着东西,高跟鞋的声音哒哒的,在她自己看来即将离开这个鬼地方比什么都让她开心。
这种开心让她难得的关心了下自己的女儿,即将跟着自己远赴国外的至亲骨肉,她坐在了高高的门槛上一言不发。
“玫玫,你怎么不开心啊?咱们就要离开这了。”郁玫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有些厌恶的往后避了避。
院子里面有些寂静,她那个一向都是扮演着沉默者的父亲这次也是一样。
从头到尾都只是抽着烟闷头不说话,这一次女人倒是没有歇斯底里的厌恶着这种宛如对待疯子一般的沉默。
反倒是说:“这次你爹倒是做了一件对事,跟着妈去美国多好啊,那的教育可好了,而且你叔叔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公主床。”
她极力描绘着未来美好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知道是在说服谁,郁玫一脸淡漠的想着。
直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道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
郁玫眼中的光亮了亮,谢毛毛拉着钟安龄跑了过来,然后做到了她的旁边。
对于这个自己看不上的小城市,就连孩子也被打上了粗鄙的标签,女人自顾自的离开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谢毛毛压低了声音:“听说,你要跟你妈去美国了?”
“嗯。”郁玫盯着她家门前的青墙,那还有她小时候涂鸦过的痕迹,现在她的心情却就像这被青苔覆满了墙角似的,潮湿而又阴郁。
钟安龄想了想:“你可以给我们打跨洋电话,还有写信,现在都挺方便的。”
郁玫似乎没有被安慰道:“我不想走。”
抱着自己瓶瓶罐罐的化妆品的女人,脚步一顿,随手的塞给了司机,转身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你说什么?你不走留在这里跟你这个没出息的爹一样,一辈子没什么本事!窝窝囊囊的,见了谁都得受气。”女人尖锐的声音刺进了人的耳膜,让谢毛毛有些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咆哮完了还不觉得解气,踩着高跟鞋就想过来扯着郁玫:“我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咱们娘俩过上好日子吗?你摔着脸子给谁看啊?”
谢毛毛急忙地把她护在了身后,不让女人碰着郁玫。
女人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在谢毛毛看起来,就像童话里的反派老巫婆。
她倔强的眼神瞪着女人,心里却是有些打着退堂鼓的,但是她想:“不能输给她。”
于是她张开了手,就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把钟安龄跟郁玫护在了身后:“你走开。”
郁玫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被谢毛毛感动到了,也不知道是被女人狰狞的面目给吓着了。
看着谢毛毛护在自己的面前跟女人剑拔弩张的对峙,她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钟安龄看着自己的胳膊被她给抱着,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别哭啊。”
他朝着谢毛毛投去了求救的视线,谢毛毛的气焰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嚣张了起来。
“你把郁玫吓哭了,你这个老巫婆。”她伸手狠狠的推了一下女人,没有防备的人被她推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高跟鞋好巧不巧的卡在了青石路上的缝隙中。
一时间,巷子里面乱糟糟的,女人尖锐的叫骂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交织成了荒唐的闹剧,令人心力憔悴。
钟安龄有些束手无策的哄着旁边的郁玫:“你别哭了。”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安慰她,但是旁边的谢毛毛却盯着哇哇大哭的郁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郁玫,你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真丑。”说着,谢毛毛毫不留情的放声大笑。
她身后的女人正在想办法把高跟鞋从细缝里拔出来,但是由于用的力气太大了,细长的跟从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的裂痕,“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狼狈不堪的样子再也没有了钟安龄第一次见她时的趾高气扬。
反倒是郁玫听见了谢毛毛笑话她的声音,破罐子破摔的,更加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谢毛毛笑的更欢畅了。从小她挨揍的时候都是郁玫看着躺在床上叫唤的她再加以冷嘲热讽的,现在也能让她看见郁玫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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