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陆氏点点头。
浅桃看着陆氏同小姐还有话要说,便福身一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母亲,看来,这事情很严重。”
“当然,偷换御赐之物……若是有一日被皇室发现,就是重罪!要知道,御赐是赏赐,也是规矩,谁敢不保管好御赐之物?你可知道,多少次皇家发难,都是从御赐之物上下手,毕竟此事说重了,就是藐视皇权,对皇室不敬。”陆氏摸了摸女儿玉雪的脸颊。
“你应该清楚,皇家啊……”陆氏并未继续说下去。
但是,薛兰兮却已经明白陆氏的未尽之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是……甘心吗?
不!她不甘心!颜家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背上叛国之名!
薛兰兮神色微沉,目光透过陆氏看向远方……
“兰兮,兰兮!”陆氏伸手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肩膀,似乎担心重了会吓到她一样。
“啊!”薛兰兮回过神来,笑了笑,“让母亲担心了,我刚刚忽然想到些事情。”
“哦?”陆氏疑惑地看着女儿。
薛兰兮目光一转,便道:“四妹妹今日来看我,同我说起,她在诚国公府二小姐的生辰宴上,看到过一件玉雕,同我们府上的很像。当日她很是疑惑,便盯着那玉雕看了很久,还被二姐姐教训了。”若不是薛云烟提起这件事情,她也不会一看那二位账房停住,就立刻有所联想。
“你的意思是……”陆氏的眉头微微蹙起,莫不是祁氏将东西给了诚国公府?可是,这祁氏如何会同诚国公府有所来往呢?
诚国公府可是二皇子的母族。
薛府一心忠于皇上,一向不会同任何皇子走得过于接近。毕竟,皇帝最忌讳结党私营。
薛兰兮道:“纵然祖父如今不喜三房,可是,偷换御赐之物是重罪。祖父不看老夫人的面子,也要为整个薛府着想。此事,绝对不会闹出来。若是我猜得没有错,这些东西三婶不可能卖掉,因为她掌管中馈多年,不可能缺银子。她定然是送礼送去了诚国公府。想来诚国公府什么没有,寻常礼物怎入得进眼。”
她看向母亲,“既然诚国公府敢收,应该就不会声张出去的。”
陆氏点点头。
薛兰兮沉吟片刻,开口道:“三叔一向不务正业,年终考评只需上下打点些银子就可以了。到是大哥,听闻他一向文武不通,可是,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有了官位。我可是听父亲说过,他是屡试不中的!若我猜想得无措,想来定然是三婶借了诚国公府的力,为大哥谋了官。”
陆氏垂下眼,“看来,这三房的手……伸得很长啊,竟然能搭上诚国公府。”
薛兰兮也没有想到祁氏的胆子如此大。
“那你想想你祖父会如何做?”陆氏笑着问。
薛兰兮低眸思索一阵,“若我是祖父,我肯定先下手为强。我会明日一早去宫中找皇上请罪!上位者,最讨厌欺上瞒下之人,其实,此时说来也不大。祖父作为三朝元老,这个面子……还是会有的。”
“真是长大了!”陆氏目露欣慰之色,“你心中有数,我就放心了!明日早些过来,请安之后,想来所有管事们都会来见礼,你到时也过来。”
“是,母亲也早些休息。我多日不曾见到父亲了,母亲叮嘱父亲,让他不要太辛苦了。”
陆氏拍了拍薛兰兮的手,“我会转告你父亲的,快去吧!你也早些休息。”
第二日清晨。
薛季言最近实在太忙,所以只好借着早上的时间,同陆氏说会儿话。纵然他不常在府中,却也是知道了如今府中的风云变幻。
陆氏帮薛季言整理着衣领,“怎么今日不急着上衙?”
“再急也要同你说话!回京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薛季言拍了拍陆氏的手。
“你我夫妻多年,这都是我该做的,何谈辛苦。”陆氏帮薛季言整理好衣服。便退后一步,打量了一遍自己的丈夫,并未发现问题,一如既往的精神。
她温柔浅笑地看着薛季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
多年夫妻,她还不了解他?
薛季言轻咳一声,“我知道,这次回来,你在家中受了些委屈,三弟毕竟是母亲嫡出,又是父亲老来子,有些偏爱也是常事。这些年来,二哥不理俗事务,是三弟一家一直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母亲肯定会偏爱祁氏一些。待母亲同你接触久了,知道了你的好,便会同喜欢祁氏一样喜欢你的。”
陆氏微微上扬的嘴角渐渐拉平,她敛下眼,没有开口。
薛季言将陆氏按到椅子上坐下,他就坐到她的身边,“三弟虽同我不是一母所出,但是到底也是我的弟弟,他不懂事,你……多担待一些吧!不然,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不退一步,岂不是让父亲为难?”
陆氏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退一步,谈何容易!有的时候,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薛季言轻叹一声,拉起陆氏在椅边的手。
陆氏的手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低着头,任薛季言拉着。
“夫人,我知道你在内宅不易,琐碎的事情比起我在衙门只多不少。但是……就算不看三弟,也要看看父亲啊!这些年我们虽然在江南,却是依然享受着父亲的荫蔽,否则,如何这七年我无所建树,但是官位却一直平稳。”
陆氏轻叹一声:“你可知道,兰兮差点就被瑾姝害了……若不是发现得早……”
“我知道。瑾姝毕竟年纪还小,此次被父亲关入祠堂,找了严厉的嬷嬷看管。想来,待她知道错了,日后就不会再犯。”
陆氏心中有些不喜,只是,却没办法同薛季言说。
男人,总是将女人想象得柔弱美好。却不知道,女人可怕起来是真得心如蛇蝎。
陆氏知道,若是反驳,只会让两个人发生不愉快,她柔顺地点点头。反正以三房的蠢,想来,会不断的犯错。
祁氏已经胆子大到敢偷换御赐之物,将来,还不知道会做下什么危险的事情来。想来,父亲已经知道了,定然会防患未然,否则,滔天大祸尽在眼前。
薛季言内心送了一口气,既然妻子答应了,想来就不会一直同三房作对。这样,这薛府,就不会有纷争,父亲也可以少抄一些心了。
“夫人,谢谢你。”薛季言目露温柔地看着陆氏。
陆氏丝毫没有勉强地笑了笑,“你我何须如此客气。快去上衙吧!知道你忙。家中琐事有我,你放心。”
她看着远走的薛季言,面色渐渐变冷。她可以无视三房,但是,也绝对不会任由三房欺负到她头上。
薛兰兮来的时候,薛季言已经离开了。
“女儿给母亲请安。”薛兰兮脚步轻快地走到陆氏身前,“母亲,我刚才似乎看见父亲的身影了。”
陆氏点点头,“是,你父亲刚刚去上衙了。”
薛兰兮回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陆氏没有说,她便也没有问。
她只是扶着陆氏的手臂,“母亲,我扶着您。”
陆氏拍了拍女儿的手,两人便向着上房走去。
今晨请安很是平静。想来,老夫人已经知道了祁氏偷换库房重宝的事情。
薛兰兮瞥见老夫人和祁氏那苍白的面色和淡黑的眼圈,就知道她们定然一夜没有休息好。
真是活该。
老太爷的脸色也是极难看的,却如薛兰兮所料一般,并未提及祁氏贪墨御赐之物一事。
“既然已经交接清楚,老大媳妇儿就赶快将人都见见,赶快上手。”
“是。”陆氏欠身回答。
“行了,我要上朝了,你们自去忙吧。”老太爷看着老夫人和祁氏,“这也要到年根了,中馈之事自有老大家的忙,你们没事就多抄抄经,为薛府祈福吧!”
“是。”祁氏连忙起身回答。眼下只要老太爷不追究,别说是抄经,让她做什么她都没有怨言的。毕竟,东西已经送到诚国公府。要……是不可能要回来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反驳。不过一件死物,能换了大孙子的前程,有何不可!真不明白为何老太爷如此生气。
那虽是御赐之物,可是都是先皇时候的事了,须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日子就这样平淡了过着,很快,便进入了腊月。
这一日,是腊月初一。
祁氏的心腹陈嬷嬷在早膳过后,晃晃悠悠来到了大厨房。
陈嬷嬷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百无聊赖的秦婆子便对她招了招手。
秦婆子眼中顿时瞌睡全无,将手中的菜扔给身边的丫头,“你接着择菜,我出去一下。”
那小丫头嘟着嘴,轻轻扔着菜叶子发脾气,“偷懒就偷懒呗!哼!”
很快,秦婆子笑容满面地走回来,“哎呀,你也累了,去歇歇吧!这里有我呢!”
那小丫头一愣,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连忙摆手,“秦大娘辛苦,我还是在这里帮忙吧!”
秦婆子眉毛顿时竖起,“我一会儿要同王大娘商量菜式,你在这边碍手碍脚,快点出去。”
“哦。”小丫头拍了拍手,便走了出去。
她出门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不知道秦婆子和王大娘在小声说着什么。
她的眼睛灵动一转,然后悄悄绕到了大厨房的后面。
那里有一个大水缸,这个叫小果的姑娘,垫着木头,很灵巧地爬上了水缸,她的手扶住墙面,然后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透过上面的窗缝,她看到了大厨房中好几个掌事的人,还有负责采买的人。
小果的眼睛微眯,似乎那个时候,她听到了谁的声音,是谁呢?她觉得好熟悉!忽然,她眼睛一瞪,她想起来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