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若反驳云芷的话:“话也不能这么说,郡主毕竟身份尴尬,大公主又是皇后娘娘生的,哪儿能与她作对。”
云芷不服气,“可是大公主也太过分了!”
前些日子中秋宫宴,大公主李宛故意刁难她们郡主。她们郡主时年十七,这年纪说大不小。在大齐,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十六岁结亲。李宛比初雪大一岁,今年十八。皇家向来是要留几年,即便留到二十,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她们郡主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没爹没妈的孩子,指着谁说亲事?郡主与君上不亲厚,又不得皇后娘娘看重,没结亲是寻常事。
李宛是皇后娘娘嫡长女,自然爱重,去年说了一门顶好的亲事,是明侯世子。那明侯世子谦谦君子,又极有才能,年纪轻轻,已经入了大理寺。
大公主便拿捏着这点嘲讽郡主,说她生得妖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人要?
郡主当即便白了张脸。可这还不止,大公主竟还拿着这事抖落到君上跟前,又与皇后一番假仁假义,最后竟说要给郡主指一个七品小官的儿子。君上竟然也丝毫不念及情分,竟当场下了圣旨。这婚事就这么成了。
云芷和雨若皆是向着初雪的,她们都觉得,以初雪这样貌品行,怎么着也不该如此。
云芷提起这事,又红了眼眶,“若是将军与夫人尚在,哪儿能叫您受这种委屈?”
初雪垂眸,叹了口气,从桌上抓了一把糖球,放在云芷手心里。她勉强笑道:“不气了,吃点糖吧。”
雨若却不动声色看着初雪,她比云芷知道的略多一些……
她倒觉得,这似乎也是件好事。
云芷攥着袖子抹了把眼泪,把糖球塞进袖袋中,转移话题:“今天那些人总算是老实了。”
她口中说的,正是服侍的那些小宫女们。因为初雪身份尴尬,又不被重视,她们平时伺候也不尽心,躲懒是常有的事。躲懒便也罢了,还在私底下编排主子。
那日被雨若抓了个正着,闹到皇后那里,恰好君上也在。皇后本想敷衍了事,却被君上驳回,君上亲自发话,这才得了消停。
这话题说来说去,都是些不高兴的事。云芷瞧着初雪显然不高兴的神色,脑子里灵光一闪,笑道:“郡主,我方才从尚宫局回来的时候,听见说太子殿下要回来了。”
云芷记得,她们郡主在这宫里,同太子殿下关系最亲近。太子殿下也向来很宠郡主,几乎是有求必应。
若是殿下中秋宫宴的时候在,定然不会叫这桩婚事成的。若是殿下回来,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云芷兀自高兴地说着,全然没有发觉面前的人越来越僵硬,甚至于手指都在颤抖。
初雪听见那个人的名字,脸色苍白,陡然间失去血色。她脑子发懵片刻,意识到自己在发抖。初雪挺了挺腰,握住自己颤抖的手指,强装镇定:“好了,别说了。我饿了,用早膳吧。”
她声线紧绷,有几个音是颤的。
但云芷只是以为她在为这事生气,并未多想,利落地替她理了理妆面,便出去叫小厨房送菜过来。
雨若替她簪过最后一支金玫瑰的钗,见她脸色难看,也退出去。
殿内剩下初雪一人,方才放置的冰块这会儿似乎起了效果,她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凉。待缓过劲儿来,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脑门的汗。
初雪拿帕子仔细擦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神。
没一会儿,云芷便领着膳食进来。
早膳清淡,一碗红豆糯米粥,一碟金丝小卷,一碟水晶包子。
初雪毫无胃口,草率地咽了几口粥,便再吃不下。她叫雨若把东西撤下去,正想着再休息会儿,便听见来人通传:大公主到。
云芷脸色一边,露出嫌恶的神色,“她来做什么?”
初雪也懵着,才起身,李宛已经到了门口。李宛生得像皇后,眉宇间有股子气势,可她一双眼微吊,眼距又近,便总给人一种刻薄之感。撇开这,仍旧是美人一位。
李宛与初雪不同,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而也造就了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她这辈子要什么有什么,父皇也宠爱她,没吃过什么苦头,若说有,那便只有初雪叫她不快。
初雪生得漂亮乖顺,幼时她二人一起被提起来,众人都夸初雪。李宛从那时候起,便不喜欢初雪。那时候初雪还有一个仙子似的娘,更加惹人注目。
后来她娘死了,她进了宫,被封了个劳什子郡主。李宛只觉得出了口恶气。
李宛跨过门槛,兀自停在了初雪跟前。
目光将她打量一番,见她气色不佳,李宛心情更佳。
初雪矮身见礼,“见过大公主殿下。”
李宛自然是来看她笑话的,可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和乐姐妹的样子,抓过初雪的手,“好些日子没见长宁妹妹了,今日我约了几位姊妹在宫中相聚,特来邀你一起。”
她握着初雪的手,笑得无懈可击,初雪本欲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脱。可李宛不依不饶,进一步劝道:“没事的,我瞧妹妹气色好得很,指不定就是一时苦闷,出去走走兴许就好了。哦对了,其实今日不止有我们姊妹几个,还有妹妹的未婚夫呢,我特意让六哥差人去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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