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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口就后悔了,该喊,但不是当众喊。
    郭嘉树气急败坏,原来不仅是爱人背叛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李安通想了想,既然已经表明身份,索性就为裴俭说几句话,她捏了捏赵启秀的手,示意他先别出现,自己走到众人面前,对何荩城道,
    “将军。我曾在三生阁待过,和裴公子算是有几面之缘。我感觉,裴公子并不是凶残睚眦必报之人。”
    裴俭眸色一动。
    李安通继续道,“我是一个局外人,来说说我的看法。虽然裴公子身上有彼岸花,可也不能代表他就是下毒之人。我曾经见过有人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何荩城看着李安通,“还有吗?不妨一起都说出来。”
    “还有郭侯爷。虽然我跟他是名义上的父子,可事实上,我从未承认过。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也是发自肺腑。真定侯深爱我的母亲,在红樱巷为她建了一个小居,日日叫人勤加打扫照顾,偶尔还去那里过夜。”
    这些行为都是真真切切的。说的不如做的,嘴上说爱一个人,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样,从这里看出。郭嘉树是真心爱母亲的。
    这当然也是她的真心感受。
    何耀明指着一旁的皎皎道,“可我听说,侯爷也经常出入风流场所,不是吗?”
    李安通道,“可是单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他对我母亲毫无情意?还有母亲回来,他欣喜如狂,为什么还要杀人,留下那么多破绽呢?这不是让母亲看不上他吗?
    “至于郭忍的话是不是真的,也有待商榷。苗青是我朋友郭解的下属,他曾为了自己的家人,不惜杀人,可见他把家人看得极重。如果人真的是他杀死的,他直接逃走就是了,何必再回来被你们指证?还为了自己的清白,被人活活射死。简直就是大傻瓜!”
    她这一通话,逻辑不甚严密,可胜在字字句句出自真心,力求客观公正,话语刚落,她看向赵启秀。只见他朝她悄悄眨了眨眼睛。
    “那依郭少侠的意思是?”何荩城问。
    李安通,“我姓李。苗青已死,事情又这般扑朔迷离,我看还是要从长计议。”
    柴永春接道,“真相早已经摆在那里了。本来这事情我不想说,可如今,我看非要说出来,你们才肯相信我刚才的话所言非虚了。裴公子。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呢?”
    裴俭脸色一白,面露痛苦之色,“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随你们怎么说,我无所谓。何必再生事端呢。”
    “可惜还是有人愿意相信你。你的好兄弟,还有你身边的红颜知己。他们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你,爱护你,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柴永春道,
    “裴俭。你从小就是命苦之人。因容貌类于阿衍,气质性情更有几分神似,深得三生阁主的赏识,她救你于水火之中。我想,你不会忘记这个吧?”
    赵启秀听着这话,觉得奇怪。本来事情已经稍稍出现一点转机,可颜华先生一招故弄玄虚,寥寥几句话又说得人心浮动,连他都再次怀疑裴俭起来,难道真的是他下的毒?
    可是为什么要提到楚三生呢?
    “性命,名声,希望。裴俭,你的明日是谁给你的?有一日,你跟一人出门,行至郊外密林,你把她留在石头上,荒野无人,你抛弃了他,只因为你觉得你要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中去了。当年总角年纪的你,竟然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啊。”
    来凤儿心想。那一年,是她和行云认识的那一年吗,那一年那一天,她和她的马儿看到一个落魄的少女在路上行走。天上的云儿舒展着,白练如洗,于是少女被称之为行云。
    “那个人是谁呢?裴公子。事情要你自己说才有说服力。你要交代你杀人的理由。”
    裴俭眸光放软,目光里犹疑不定,似是不敢追忆,“她是我的母亲,我把她丢下了。”
    “为什么?”
    “我想要正常的生活,而她只会拖累我。”因为生活拮据,他和母亲只能活一个,他没有办法。临走的时候,他甚至还脱下了母亲的衣服,天气寒冷,而他需要衣服御寒。
    这是母亲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
    后来,他投奔了三生阁,可是他受不住里面的苦,——上面的地保对他不是打就是骂,甚至还……他几乎是受够了。直到他遇见阿衍,情况才开始好转。
    柴永春道,“还有呢。继续。所以这可以证明你是一个残忍无情的人。”
    “我杀何胤钦,还因为他意图对我不轨。”
    “成功了没?”柴永春问。
    现场倏然安静,只等待裴俭的回答。
    许久才听到他悦耳的声音,“他,叫人迷晕了我……”裴俭说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长相比较女性化,性情又静婉柔和,可他绝不喜欢男人,一点也不。
    就算常年伴于天仙一般的阿衍身边,他对他也只有孺慕之情。
    在他看来,性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随意跨越的。
    “具体说说。”
    底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可更多人是竖起耳朵想要听个真实。真实,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有选择性的。
    来凤儿这时大叫道,“别说啦。我们相信你了。何将军,你要处罚就处罚吧!何必这样折磨人!”
    柴永春道,“并不是我逼他,而是不这样,你们似乎都不愿意相信。”
    何荩城率先道,“裴俭,你认罪吗?”
    似乎他认罪了一切都能解决了一样。在场的人并不关心他的生死,反而想听更多。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当事人已经不想再说了。
    人群散去,李安通追上即将离开的柴永春,“柴先生,你刚才所说的是实情吗?”
    “天遇若是心中不信我,又何必来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柴永春道,“真相可能比你想的要简单很多。你何不问问你母亲,或许她知道的更真切。”他说完,神秘一笑,对皎皎点点头,摇着羽扇,转身飘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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