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陪陪,当然陪!你要肯,我能陪你到明天早上,寸步不离。”
阮青青笑了:“呸!色迷心窍。”
陈慕昀叹气:“你知道就好,都迷得不行了。”
陈慕昀接阮青青到市中心吃了个饭,然后两人去逛超市。听阮青青说明来意,陈慕昀只说她对孩子们太好了,任劳任怨当苦力。
中间陈慕昀的手机响了一次,他看了一眼,就挂断没接。
阮青青随口问:“谁啊?”
“哦,骚扰电话。最近这种电话好多。”
逛了一圈下来,还有些东西没买全,有的是质量不好,有的是压根儿没有,譬如阮青青要的,精致的彩灯、造型荧光棒、红灯笼……还有一些游戏用具和奖品。
只能去网上找了。
陈慕昀今天刻意想表现,非要帮她采购一部分,分担工作量。
阮青青也由着他,说:“好吧,那你就给我买彩灯、荧光棒和红灯笼这三样。先说好,质量不好、不漂亮,不给你报销。”
她说话时,一手扶着购物车,露出白皙手腕,另一只手将短发拢到耳后,侧脸轮廓在灯下染着薄薄一层光。
陈慕昀盯着她。平心而论,阮青青的五官并不如阮清苓饱满出色,可偏偏有另一种味道:细长的眉,微弯的眼角,还有白皙得像是羊脂玉一样的肤色。
她只是站在那里,你就仿佛看到了雨中的一支荷,在细碎的雨声中,触摸到了青色荷叶,闻到沁人香气。
陈慕昀忽然捉起她的手,狠狠亲了一口。他的心中,一片厚重的温柔。
原本心中暗藏的那股愧疚和负罪感,竟消退不少。因为他想,我从来没把阮清苓和阮青青比。
我对青青自始至终一片真心,我是想和她长长久久过下去。
——
陈慕昀知道阮青青这人看着好说话,其实要求高。于是他认认真真在网上挑了一个晚上,把彩灯和灯笼下了订单。
到了要选造型荧光棒时,他想起有一次去骆平江店里吃饭,好像是元宵节搞活动,当时给每个顾客都发了造型荧光棒,挺漂亮的,质量也比市面上一般的好。
于是陈慕昀给骆平江打电话:“江哥,睡了没?”
饭店刚结束一天营业,骆平江正坐在江边的位子看一天的账,答:“才十点,睡什么睡?”
陈慕昀笑了:“有个事儿问你。”
他把事儿一说,又道:“你不知道,虽然是个小东西,青青要求高,要是质量不够好,她肯定瞧不上。网上的荧光棒乱七八糟的,你能不能再找到上次买的链接发我。”
“要多少?”
“一百根吧,她说想把整个院子都点缀得像孩子眼中的星河一样。”陈慕昀的笑意里透着宠溺。
骆平江的眼前,是窗外乌黑静深的景色。对面山上,一盏孤灯亮着。
天空没有星光,只有那条宽阔的江,静静流淌。江上映着两岸的灯光,粼光黯淡。
骆平江说:“想想都觉得挺美,小孩子应该很喜欢。我记得荧光棒好像没用完,我去找找,过两天给你。”
“谢了江哥,多少钱我到时候给你。”
“犯不着。”
陈慕昀也不跟他客气:“那行,回头我叫上青青,一块儿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骆平江就收起账本,锁回抽屉,去了仓库。
他曾是军人,店里每一样东西,包括仓库,都要求员工弄得干净整齐,井然有序,处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豆腐块」。
没花多少工夫,他就在仓库一角找到一捆造型荧光棒。但是一看,大概是时间久了,有的已不太亮。
骆平江就给负责采购的员工打电话,要了店铺链接过来。
第17章 偷心(2)
夜色更深,连员工都走完了。骆平江一人坐在偌大的寂静的店里,拿着手机,这一挑,就挑了一个多小时。
动物、仙女、超人、水果、星星、月亮……各种造型和颜色都有,而且买的比上次更贵的。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回 专心致志挑选这样童趣又可爱的东西。
最后,他放下手机,抬起头,忽觉一身困怠,万物寂静无声。
过了几天,荧光棒到了,寄的地址是店里。骆平江拿个背包装了,丢在车上。
隔天是周末,骆平江从店里离开,心想陈慕昀若是在家,就顺道给送过去。
驶到他家附近时,骆平江本想打电话,一抬头,就见陈慕昀家窗户亮着灯。
骆平江把车停了,拎着背包上楼。刚敲了两声,门就开了,一阵淡淡香风比人先袭来:“哥哥你回来了!”
一个陌生女孩,只穿了件男士白衬衣,露着两条雪白大腿,趴在门上。
骆平江往后一退,移开目光。
阮清苓也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不是应该下班回来的陈慕昀,而是个陌生又帅气的男人。
于是阮清苓也往门后躲了躲,探出头来,问:“你找谁啊?”
“我找陈慕昀。”
阮清苓打量着他,甜甜笑了:“他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吗?”
骆平江这才正眼瞧她,深深看了两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下楼。
阮清苓笑容不变,关门。
结果骆平江刚下到二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了楼,嘴里还哼着歌。骆平江停步。
陈慕昀一抬头,也看到了骆平江,神色微微一变。等两人走到近前,他已神色如常地笑了:“江哥,找我?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看到你家亮着灯,就直接上来了。”
陈慕昀视线飞快往他身后一扫,笑着说:“哦,屋里是我一个哥们儿的亲妹妹,路过怀城,拜托我照顾,今天在我家落一下脚。你找我有什么事?”
骆平江:“你跟我下楼。”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到楼下无人处。陈慕昀望着骆平江的背影,忽然心生烦躁和不忿。
他们是表兄弟,小时候特别亲近,后来一个上警校进了部队,一个去湘城念名牌大学,虽然见得不多,亲厚的情谊一直在。
但要说骆平江能像亲哥那么干涉他的生活,那就够不着了。
陈慕昀原以为,以骆平江的为人,今天这事儿,自己已经那么说了,他就会装傻不再提,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叫下楼,陈慕昀顿时摸不清他的意图。
骆平江:“她到底是谁?”
陈慕昀低头笑笑:“说了是哥们儿的妹妹,无关紧要。”
骆平江冷哼一声:“慕昀,我没瞎。”
陈慕昀:“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和你没关系。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陈慕昀转身就走,结果衣领被人一把提起,他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来,看到骆平江鹰鸠般的眼睛:“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还乱搞什么!”
陈慕昀心中涌起一股羞怒的火焰,一把挣开他的手臂,吼道:“关你什么事?哼,人家要倒贴,玩玩而已,又不是当真,多大点儿事?我和青青的事不用你管。你要真当我是老弟,别在青青跟前提一个字!否则兄弟都没得做。”
骆平江盯了他好一会儿,就笑了,笑得陈慕昀心里莫名毛毛的。
骆平江说:“是,不关我的事,关我屁事!他妈的人家阮青青是个好女孩,我……我只见过她几面,也看得清楚。
你要真想和青青好好过下去,马上跟楼上那个断了,不要再对不起她!我不会和她说,我他吗一个字都不会说。”
得到他的承诺,陈慕昀的心情才平静一些,他抬起头,听到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说道:“哥,你放心,我很快会和这个断了。我很爱青青,这一点从没变过。就这一两年吧,我就会和她结婚了。”
开车离开陈慕昀家一阵了,骆平江才想起,背包里的荧光棒,还没给他。
折返送回去?骆平江嘴角勾起一抹笑,他还没那么贱!
夜色已深,江边这条路上,车少人少。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
骆平江把车靠边停了,直直地望了前方一会儿,忽然掉转车头,往托养中心的方向加速开去。
——
天空一声雷鸣。
阮青青抱着孩子,抬头看了眼天空,又有一道闪电划过,她的步伐不由得更快。
屋漏偏逢连夜雨。
最近天气转凉,中心有几个孩子鼻塞流清涕。工作人员们天天盯着孩子们注意保暖,还是防不住有个孩子今天发了烧。
本来吃了退烧药,下午都好转了,孩子看着也挺精神。没想到到了半夜,又烧了起来,还是高烧,孩子也完全蔫了。
恰恰今天郑涛不在中心,和两个男员工喝酒去了。两个值班阿姨要留下照看其他孩子,阮青青当机立断,抱起孩子就送医院。
曾曦深一脚浅一脚,追在她身后。阮青青示意她跟紧,去路口打车。
可两人还没跑到路口,豆大的雨滴就砸下来,轰隆一片,仿佛倾泻。
两人连忙跑到路边屋檐下,阮青青尽量护着孩子,大半张背都露在雨中。
到了路口,简直可以称得上狂风暴雨。整条路都黑洞洞的,只有一两个行人疯狂地跑着避雨,一辆车都没有。
阮青青让曾曦接过孩子,在手机下单打车,可半天也没人接单。阮青青又把孩子抱了回来。
孩子往阮青青怀里钻了钻,滚烫的额头,贴着她的皮肤,他半睁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她一眼,无力地闭上。
这一眼看得阮青青整个人都要炸了,连忙唤他的名字:“豆豆,豆豆!”又想起他是听不见的,心里就跟塞了块砖似的闷住。
曾曦急得原地打转,比划道:我回去骑自行车?
阮青青摇头。
正当阮青青要拨下120时,路口有车灯射进来,一下子照亮密集的雨帘。
阮青青抬头望去,她还没干过拦私家车这种事,只觉得八成会被拒绝,但她一定要试。
她把孩子交给曾曦,刚冲进雨里,就看清那是辆黑色宝马,车牌号也眼熟。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向驾驶座,她从没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仿佛烈酒般浓烈,又像深海冰冷寂静。她的心脏在这一瞬间狠狠一缩,竟觉一时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