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他抬起头,突然发现在3楼东南角的石柱一旁,有个女孩正艰难地攀着围栏外面。
她全身穿着蓝色,带着BBX无数应援物,正颤颤巍巍地看着下面。
握草!何畏不住惊呼,你看那女孩,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谭松赶忙抬头,啊?哪有什么女孩
然后,那女孩掏出一个扩声器,朝下面喊道:笛昇!笛昇!
所有人瞬间愣住,反应了一会才都觉得可能是什么疯狂粉丝公开示爱,于是带着点调侃的心态,向上看去,但大多数人都看不清女孩的位置,只能抬头茫然地寻找着。
可突然,无数铜钱形状的黄纸从空中飘洒下来。
纷纷扬扬的纸钱瞬间充斥了整个场地。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真实面目!
你们全家都是吸人鲜血的资本家!
我诅咒你,永堕地狱!
女孩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众人这才意识到她并非疯狂的粉丝,一片哗然。
笛昇在台上,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很快,那女孩发出一声骇人地尖叫,松开了手,直直坠落下来。
坠落地过程中她口中还一直念着什么陌生语言的咒语,诡异的声音在圆锥形的建筑中间层层回响。
这声音越来越近
意外来的太突然,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有一道清瘦的身影逆着人群躲避的方向快速跑去。
靠!
何畏几乎是下意识地拨开人群,向前冲刺。
就在女孩落地的一瞬间,他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第8章
现场瞬间惊叫声四起。
就在何畏即将冲到那女孩落点的一瞬间,还有两三道黑影也扑了过来。
很多离得近的人躲闪不及,只能在灾难发生的前一刻紧闭双眼,但他们预料中**撞击地面的碎裂声并没有传来。等了良久,他们才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睁开眼。
而面前的情形诡异之中透露着些许好笑
发财男团的三位在何畏的屁股底下当人肉垫子,而何畏把那个坠楼的女孩正死死地护在怀里。
看着毫发未损的女孩,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瞬间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你没事吧?叶隐棠问道。
虽然姿势狼狈至极,但他起身的动作依然轻盈迅速,还顺带拉起了宋逸舟和泊臣。
他最后才伸出手,想拉起何畏,但何畏却只顾地盯着那女孩,面色凝重。
因为何畏察觉到她浑身异常的僵硬且冰冷。
起身的三人这才把目光都集中到那女孩身上,泊臣立即蹲下,用双指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哎,麻烦让让,麻烦让让。
常龙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挤了过来,然后定睛一看,瞬间大惊。但考虑到周围这么多路人,还是很快恢复了神色,压低嗓音说道:不好,离魂了!
何畏不解:啊?离魂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她陷入假死状态,让灵魂游走去了别处,常龙边答边探了探女孩的颈部动脉,心跳已经停止了,超过5分钟,就真死了。
何畏忙问:那你能不能像之前治我头痛那样治好她?你要多少罡气我都可以给你。
常龙环顾四周,轻叹,在这里不行,但如果要去别的地方,怕是来不及。
何畏想了想,又问:那只要让她心跳恢复就行吗?
常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何畏心想,虽然他学的是母猫的产后护理专业,但好歹也算是个医学生,急救常识还是有的。
我来物理招魂!
何畏说着便脱下外套,轻轻覆在女孩胸前的位置,保护好隐私,然后双膝跪地,将左手掌根放在她胸骨中下三分之一处,右手掌根置于左手掌根上,开始有节奏的按压。
叶隐棠这才明白何畏到底是要做什么,然后转头吩咐宋逸舟和泊臣,挡一下。
于是三人瞬间像任意球时的人墙一样,隔绝了外面熙熙攘攘人群好奇的目光。
三人甚至重新带上了口罩和墨镜,并不希望用自己艺人的身份再惹来更多人关注。
尽管雍荟城的安保很快到位,开始清场,但还是有不少BBX的粉丝和路人拍下了这兵荒马乱的一刻。
在他们的视频中,可以见到纸钱和笛昇的应援物散落一地,而发财男团的三位死死保护住了坠楼者的隐私。
他们即使各个带着口罩和墨镜都掩盖不住神情中的关切和焦虑,不时回头张望,低声问着情况。
而本该对这件事最上心的人笛昇,却先是畏惧瑟缩一旁,继而露出嫌恶的目光,很快便在雍荟城安保人员的守送之下离开了。
何畏还不知道,正是这个被众人记录下的瞬间,在几个月后,BBX彻底淡出公众视野的时候被各大博主疯狂转发,有好事网友称这是这场景浓缩了BBX衰落而发财男团爆火的原因。
那些微博下面点赞最高的评论便是业务能力强,又能放下身段去救护别家粉丝的男团,值得被所有人记住。
但此刻的何畏大汗淋漓,全然不知外界的情况。他只是在拼劲全力在挽救这女孩的心跳,5分钟,正如所有心脏骤停的患者一样,他只有5分钟的黄金抢救时间。
一、二、三他再次按压了三十次,女孩的心跳呼吸仍未恢复,按理说他应该开始人工呼吸
我来!
BBX的执行经纪冲了过来,她也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于是此刻不需要更多解释,只掏出一张纸巾清理了女孩唇边的秽物,毫不犹豫地开始了人工呼吸。
二人配合着抢救,经过了十几轮心肺复苏的过程,何畏只觉得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双臂都仿佛不属于自己但好在,秒针刚刚略过五分钟的一瞬间,女孩又恢复了心疼和呼吸。
常龙立即检查片刻,点点头,灵魂已经归位了,暂时没有大碍,但意识没这么快回来,可能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何畏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剧烈喘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执行经纪也累的够呛,缓了半天才长叹一声,还好还好唉,你说这小姑娘图啥呀
何畏一直以来身体素质都不错,此刻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这才想起来仔细查看一下这个女孩。
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肤色偏黑,皮肤并不算细腻,手上也有常做体力活的伤痕,显然不是在城市里长大的。而奇怪的是,她虽然外面穿着BBX和笛昇的应援服,但里面的搭的是一个颇具民族特色的衬衣。
何畏上过介绍民族的通识课程,看着衣服上的水纹和云纹瞬间认出了这是生活在华国西南方的厄尼族,而他们这个民族在外界看来,正是以各类巫蛊邪术闻名。
联想起她坠楼之前喊的话和念的咒语,何畏问道:笛昇呢?
执行经纪苦笑,早走了。
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和这女孩相关的信息?
救人是出于好心,但职责在身,执行经纪只能摇摇头,不愿多谈。
如果给何畏一点时间,他一定能明白这位执行经纪的苦衷,但此刻他有点着急,于是急吼吼嚷道:这女孩坠楼之前可是说什么笛昇必须要下地狱,他们全家都是吸人鲜血的资本家之类,笛昇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躲躲闪闪的身影正朝这里不时张望。
那人是BBX的侧拍摄影师,何畏记得在女孩坠楼之前,他环顾四周的时候注意到这人没有在拍台上讲话的笛昇,而是对准了那女孩的位置。
如果说一般人都看不清那女孩,这位摄影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何畏站起身,朝那人喊道:你怎么知道这女孩要跳楼的?
那人刚想拔腿就跑,但执行经纪很快认出了他,小李?
于是他不得不走了过来,垂着头,支支吾吾不愿讲话。
执行经纪急了,也嚷道:你要知道什么就赶紧说,这事横竖都压不下去,我们还有机会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你可是和公司签过合约的,要是BBX黄了,你也好不到哪去!
小李哭丧着脸,娟姐,我也不知道哇,就活动开始之前,这女的找我,给我塞了俩大红包,说让我在五点二十五分二十五秒的时候拍三楼东南角,一定给我个大新闻,我以为是雍荟城的合作呢,哪知道哪知道是这么晦气的事啊!
那个时间何畏掏出手表,果然,是指针指向表盘东南方的一刻,而她又正好在东南方跳下来
这女的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不会是巫婆什么的,给我下蛊了吧?摄影师听了何畏的分析快吓哭了,娟姐,我可不想惹事,她怎么提什么资本家之类的,会不会瞎说的,其实只是个疯狂的粉丝啊?之前那些私生,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啊!果然是她!
何畏循声望去,只见是刚刚表演时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粉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
粉丝一愣,显然在一众艺人和经纪人的注视下有些无所适从,鞠了个躬对何畏说道,不好意思哈,你朋友说让我给你带个话,所以我才留下的,但刚刚越看这个跳楼的女孩越觉得眼熟,她好像是之前一个很有名的大粉头
那粉丝边说边走近,端详了那女孩的相貌片刻,这才确定了,就是她,因为她之前粉的很疯,而最近又突然变成了大黑粉,所以在我们粉丝圈还挺有名的。
说罢,她掏出手机,找到了这女孩的微博主页。众人迅速浏览,只见去年四月之前,这女孩还天天在笛昇超话打卡,发着什么笛昇加油,永远支持之类的话。
然而四月之后,她开始每天发一些诅咒笛昇和雍荟集团的话,言语之恶毒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嘶小李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会是中邪了吧
不是的,粉丝摇摇头,粉的久的人都大概知道她。以前她经济状况很一般,所以**BX的方式都嗯,很朴素,比如做每个成员的发面团之类的,大家都觉得挺有意思的。但去年四月,她在外打工的丈夫突然去世了,所以她才性情大变。
何畏敏锐捕捉到了重点:那她的丈夫和雍荟集团或者笛昇有什么关系吗?
粉丝想了想,这个没证实过,一直是传闻,据说她丈夫是以前雍荟城的建筑工人。她也一直说丈夫的死和雍荟集团有关,可
怎么?
可她老公是死在家里的呀,也没受过伤什么的,粉丝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所以大家只觉得她可能是对笛昇由爱生恨了吧。我也没想到她今天来了,还做了这么激烈的事。
哦何畏托着腮,努力地串联着这些事情。
这些事还是留给警察判断吧。叶隐棠突然开口,打断了何畏的思路。
宋逸舟对叶隐棠使了个眼色:这里真的很潮很闷诶,再待会我就要得病了,我们走吧。
叶隐棠轻轻点了点头,才又对何畏说道:今天先这样,明天你来别墅找我们再具体聊入队的情况吧,我们还有点别的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何畏还在努力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没注意他们的古怪,讷讷答道:好。
除了执行经纪和雍荟城匆匆赶来的负责人一起等待警方和急救人员之外,其他人留了联系方式便各自散开,而何畏和那位粉丝走到了雍荟城门口才猛然想起来,诶?谭松呢?
粉丝一拍脑袋:是你朋友吧!我给忘了,他说手机没电了,但急着上厕所,让你老地方见!
老地方?什么老地方?何畏想了想,这不会是地下停车场那个厕所吧?
粉丝耸了耸肩,他还找我借了纸,应该是吧。
好,谢谢你!何畏拔腿便往楼梯跑去,心里想着,谭松那傻小子,怕是不知道这里清场了,还想着六折购物呢!
诶那粉丝看着何畏的背影,不禁喃喃,跑这么快早知道就先要个微信了,好不容易遇见个这么帅又这么热心的
*
然而热心小伙跑到了负一楼心已经凉了半截。
停车场里一片空荡,只有谭松的二手高尔夫孤零零的停在厕所旁边。
但谭松却不在厕所里。
何畏喊了半天都没人回应,以为自己记错了,于是又走到了负二楼,但里面的厕所里还是没人。
他只好再下一层,可负三层却不再是停车场,只有一片被警戒线围住的渣土地,连灯都没有。
何畏记得宣传册里说这里要开个地下花园什么的,但看样子应该还没开始建设。于是也不打算往里走了。
但他临上楼梯前的一个回头,却好像看到了场地中间,远远的地方有道人形的红光。
在一片漆黑中无比耀眼。
何畏清了清嗓子,喊道,谭松?
回声在空旷之中不断回荡,过了很久,何畏才隐约听到了一声气若游丝的回应,小毛
于是他赶忙向前跑去。
离得越近,湿气越大,不到半分钟,何畏就跑到了场地的正中央,只见那里有一个两人多深的古井。
而谭松,正趴在那井底,四肢以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
他浑身的每寸肌肤都在向外迸发着红色光线,将井底逼仄的空间照射仿佛火葬场的焚化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