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虚空中一招,一枚虎头大印自虚空中浮现,虎头大印下的字赫然正是一个‘封’字。
这蓝衫男子便是江竭,而那虎头大印,正是他的本命法器封妖印。
江竭以浑天仪为媒介隔空施法,欲镇压人间横行的妖魔鬼怪,却突然感觉心神惧震,喉头一甜,一口浊血喷出。
他的手指飞快地掐算,却是算得接近真相,手越是颤抖。
因为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真相。
“阿顽……”
江竭手中的封妖印打翻在地,他往后踉跄几步,感觉心潮不定,吐纳几口灵气后方才稳住内息的动荡。
抬手拭去嘴角的浊血,他连手背都没顾得上擦,捡起封妖印就往外走,径直朝着封门山的方向飞去。
……
妖界,大明宫,地下密室中。
一身材精瘦的男子手脚都被千年玄铁束缚住,横吊在了空中,在他身子的正下方,是一盆自火山中采出来的万年不灭的炽火石。
炽火石上,火焰升腾。
“人人都说封门山二弟子冬忍上人比万年寒冰还要难融化,本座不信,入地火殿借来了这炽火石,就试试你冬忍上人的骨头究竟有多么硬!炽火石的火焰能不能熔化得了你这万年冰坨子!”
说话的人身穿一袭孔雀绿的长裙,头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上面仅仅插了一支孔雀尾羽,妆容较浓,每走一步,皆是万般风韵,一颦一笑间,尽是绝代风华。
这美人正是妖尊孔雀大明公主。
冬忍脸上的羞愤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木然,遑论孔雀大明公主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一心调动内力冲击孔雀大明公主设在他身上的桎梏。
孔雀大明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又何曾看过这样的冷脸?她气得面目狰狞,手中的鞭子径直抽在了冬忍身下燃着熊熊火焰的炽火石上,将炽火石打翻在地,她一步腾挪到冬忍身旁,抓住冬忍的肩膀猛地摇晃着,厉声问,“天下人都说本座容颜至美,天下男修都以得到本座的垂青为荣!为何你对本座如此不屑一顾?莫不成你封门山就这般清高?又是为什么,本座偏偏对你一见倾心!”
“冬忍,你就是仗着本座喜欢你,倾心于你,这才敢肆无忌惮地给本座甩冷脸!若非你恰合本座的心意,本座早就将你挫骨扬灰,为我妖族死在你封门山弟子手中的生灵报仇!”
如果不是她亲手制住冬忍的内力,杜绝了冬忍自封六识的可能,孔雀大明公主都要怀疑冬忍是不是封了六识。
可也正是因为她清楚冬忍并未封掉六识,心里的挫败感才如同穿心利刃,让她顾不得仪态与风韵,让她在这只有她与冬忍的地下密室中抓狂。
任尔她如何发作、如何咒骂、如何刁难,冬忍都是一副睡着的模样,完全没有丁点儿反应。
孔雀大明公主都快气疯了,她横眉冷竖,一手指住冬忍,厉声问,“冬忍,你同本座说实话!你心中是否早已有了认定的道侣?”
冬忍的眉毛微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孔雀大明公主乃是妖尊,怎么会看不到冬忍身上的这一点异常?可她并不想看到这点异常。
她感觉有一把长剑刺进了心里,心口绞痛到就要窒息,眼睛睁的滚圆,“果然如此!冬忍,你说,你心中认定的道侣是谁?本座这就去杀了她!只要她死了,你就可以跟着死心了!只有她死了,你才能完完整整地属于本座!”
她这话音刚落,回声还未完全散去,就见冬忍突然面色赤红,毫无预兆地喷出一口心头血,整个人的气息都萎靡了七分。
孔雀大明公主顿时愣住,呆呆地反应了片刻,她终于明白过来,气得全身发抖,“不管本座是说好听的还是难听的,是疾言厉色地咒骂还是温声软语的好话,你都无动于衷,如今本座只是提了一句要将你的心上人杀死,实际上连她的一根汗毛都未动,你就急成了这样?”
孔雀大明公主气得全身抖成了筛子,眼里含上了一包泪片刻后,仰天长啸,化作一头羽毛艳丽的孔雀,径直冲出了密室,消失不见。
紧接着,就是孔雀大明宫中传来的噼里啪啦地声音,地动山摇,好似地龙翻身。
冬忍睁开了眼,眼里满是凄怆,轻声喃喃,“阿顽……”
他这一声轻喃,恰好落入了急匆匆化形回到密室的孔雀大明公主耳中。
孔雀大明公主如遭雷击,盯着冬忍看了好一会儿,似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除了问题,是不是听错了。
她一步步走近冬忍,心中的猜疑越来越深。
站在冬忍面前,孔雀大明公主伸手用力掰正了冬忍的头,见冬忍还闭着眼,唇角与下巴上满是血迹,平时惯爱干净美丽的她这次丝毫都不觉得脏。
也或许,是她根本顾不上脏还是不脏。
“冬忍,你方才喊的名字……是谁?”
“我听到了,你喊的是阿顽,是你在封门山的那师妹,对不对?”
“是封门山唯一的女弟子,世人口中的阿顽仙子,对不对!”
孔雀大明公主此刻真的疯了大半,她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抬手指住冬忍,疯疯癫癫地笑着,“冬忍,你爱上的是你师妹!你爱上的居然是你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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