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喝了水,透了气,介舒反倒有种蒸完桑拿的清爽感,吹完头发出来,庄嵁正收拾东西。
“有什么不舒服么现在?”
“特舒服,”她探头探脑地看着他整理,“你这是去哪儿?”
“他回来了,我要去一趟。”
“哦,去多久?”
“说不准,我会给你发消息的,”他突然想起来那只手机的悲惨现状,“我一会儿让陈辛觉送个新的手机过来。”
“行,他被放出来了,是不是代表没事了?”
“不一定,说不准是因为这回只是调查,还是因为他找了人,一般警方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轻易抓人,现在抓了又这么快放出来,挺奇怪。”
“那……是谁做的,”她脸上现出担忧,“他应该多少有数吧?”
“我不确定,去了才知道。”
俞庄嵁察觉到介舒欲言又止的神态,换了件T恤套上,又说:“放心,你告诉我的事我一件也不会说。”
她点头,瞥过他皱起的衣角下由腰侧延伸进裤子的两道线条,又挪开眼。奇怪,脸上滚过一阵热,好一会儿也没散,她以前和别的男孩在一起从来不这样,即便是在海滩上看见冲浪队潮湿、陌生又美好的躯体。
许是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俞庄嵁先是背过身,自顾自在屋里来来往往理了会儿东西,接着又闪进厨房忙活了一阵,既不过来,也不和她搭话。
介舒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见他闷头在厨房里不出来,就跟去了厨房。
“你不着急去?”她倚着橱柜忍不住问。
“急啊,他已经在等我。”
“那你在干嘛?饿了?”
“我不饿,但我估计你饿了。”
她踱步到炉灶边,发现才一会儿工夫,汤都炖上了。
“在煮什么?”
“绿豆汤。”
2
“好热啊……我讨厌夏天……”介舒走在庄嵁前面推开大门,冲进客厅便打开空调,拎起衣领对着出风口吹汗。
“阿姨做了绿豆汤,要喝么?”庄嵁拉上门,把她踢翻在门边的鞋子摆正。
“冰的吗?”她在空调前放空自己。
“嗯。”
“我要喝!”
冰箱门开合,庄嵁捧着玻璃壶走出厨房,一面往空杯子里倒汤,一面吃力地抬起肩膀擦了擦鬓角的汗。
熟客一路小跑而来,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觉得糖加到位了,味道不错,才大口一饮而尽。
庄嵁看了一眼快要倒干,剩了大量绿豆渣的壶:“还要么?”
“可以么?”她客气地冲他假笑,把杯子推到他面前。
“我说不可以有用吗?”
“嗯……大用没有。”
杯子又满上,这回壶里只剩下豆渣和缝隙里残余的汤了。
二人对着杯子僵持了一小会儿。
“那我就不客气啦?”她试探着握住杯子。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他转身走到垃圾桶边,想把剩下的豆渣倒掉。
“哎别啊,营养都在豆渣里。”
“那你为什么不吃?明年就高考了,你才该补补。”他回头望她一眼,她又喝了一大口。
她闪进厨房拿了个碗,笃定道:“我还特意让给你,善良吧?”
“哦……那我还得谢谢你。”他收手,任凭她抢过玻璃壶,打开盖子,把豆渣往碗里刮了个干净。
“来,很有营养的。”她又从厨房里拿了把勺子出来摆在绿豆堆顶。
庄嵁不禁皱眉,他不爱吃这个,像甜沙子,颗颗粒粒挂在喉咙里。
可她见他不动手,就主动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堆凑到他嘴边,像喂小孩一样自己“啊——”得张开了嘴,脸上还挂着憋不住的坏笑,看起来别提多傻了。
距离很近,他看了她一会儿,借多年经验感觉她快失去耐心了,方才张开嘴。
勺子和豆子都很冰,掺着不多不少的汤,被一股脑生硬地塞进他嘴里,又甜又凉。
“怎么样?好吃吧?”她一脸计谋得逞的愉悦,放下勺子,用空着的手端起杯子喝完了最后一口汤。
嘴上留了一点,变成湿润的粉色,他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盯着看。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她不明所以地抹了把脸,连带着嘴上的汤也一起抹没了。
他回过神来,没回答,埋头沉默着吃光了碗里的绿豆。
那天夜里,他梦到介舒坐在他面前,嘴上亮晶晶的,像午后日光洒在喷泉池面。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试探着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她静静地对他眨着眼,这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因为真实的这个人是不可能任由他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的。
如果是梦,那他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他贴近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嘴角,湿漉漉的甜味,他又抿了抿她的嘴唇,像果冻一样软。
3
俞庄嵁离开不久,陈辛觉就带着新手机和一堆吃的来了,放在门边就走,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
介舒输上那串背熟了的号码,拨通。
“喂,是我。”
“……换号码了?”接起电话,瞿榕溪正好拐进路边小卖部。
“嗯,我听说俞屹冬回去了,你们那边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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