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父亲不怎么疼爱自己,甚至下乡后,也不会经常写信关心自己。
可当了母亲以后,她才知道,有的爱是润物细无声的。
像山一样伟岸,始终都在那里。
打开信封。
看到熟悉的字迹,眼泪模糊了双眼。
吾女红袖,展信安。
这个时候,你应该差不多做母亲了,我昨夜做了个梦,梦到了你小时候,我想,若是早知现在局面,那时候能多陪陪你该多好啊!
我知晓我儿一直觉得父不疼爱你,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怎能不疼啊,你是我和雪玲留在世间最重的牵挂和羁绊。
父只是第一次做父亲,难念笨笨拙拙,经常性弄巧成拙,又承继男人固有的大男子主义,没法拉下脸说一声:我爱你,我的宝贝女儿。
只要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你小时候的模样,粉粉嫩嫩,像是小糯米团子,可眨眼间,便是大姑娘了,父实在是错过了我儿太多的成长。
你刚离家时,父日夜念,怕你吃不饱,穿不暖,上工累,受欺负,我多想生双翅膀把我儿带回来,一生一世放在我身边啊!
可是父不能,这是属于你的人生的第一步,我纵使心疼难耐,也不应指手画脚。
不知我儿诞下麟儿还是囡囡,我希望是小果儿(女孩),像我儿的小果儿,我期盼春暖花开的那时,我可以从小果儿脸上找到我儿的稚嫩模样。
产后体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寒地冻,不要着了凉,受了累,父会心疼的。
原本父想说的太多太多,可是提笔忘言,最后就祝愿我儿身体康健,小宝贝快乐成长。
不必担心父,父很好。
此致
敬礼!
父:李崇
第10章
村口井台
明月村村子正中间有一条小河,是长流水,供春夏秋三个季节浇地洗衣。
到了冬天,小河水会冻成冰,洗衣服便只能依仗着村口的井水。
郑招娣端着木盆来到井边。
家里大大小小换下来的衣服,满满一大盆。
她有些后悔让大嫂去上工铲雪了。
铲雪多轻快啊,只跟着一帮老爷们,自己做做样子就好了。
洗衣服可是实打实的累。
更别提里面还有那个刚出生丫头片子的尿布。
她故意没去堂屋,就是不想给丫头片子洗尿布,但是木盆里是昨晚王桂英放进去的。
她怕单独扔出来,会被婆婆看出端倪。
但是到了这里,还是不甘心不情愿。
她骂骂咧咧的,“赔钱货,呸!还要老娘给你洗衣服,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不带把的丫头,真把自己当成宝了?”
越说越生气,她愤愤然把尿布扔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几脚。
转身先去洗自己这房的衣服。
郑招娣有一双十分心爱的鞋子,下雪后就舍不得穿了,这不,趁着年前拿出来刷一刷,过年的时候穿。
不管是布料,鞋样子,都是顶好的。
她穿出去以后,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上赶着找自己要鞋样子呢。
她先把鞋子刷了。
刷的干干净净,身上都出了汗,然后码的整整齐齐,放在了井台边边上。
洗完孩子们的衣服,水脏的不行。
她打算换水。
起身的时候,脚下没注意,踩到了暖宝的尿布。
岁暮天寒,零下十几度的温度,被扔到一边的尿布已经结了一层细细碎碎的冰碴子。
不偏不倚刚刚好,郑招娣一脚踩上去。
脚下好像乘了火箭,瞬间滑出去。
几步远处就是井口,黑咕隆咚的深井,据说有几百米,她慌乱之中,手舞足蹈,堪堪抓住了井绳。
只是手掌挥舞的时候,将井台边边上的鞋子,打到了井里。
郑招娣心疼死了。
趴在井边,可劲的嚎,“天杀的,到底是哪个扫把星和我作对?我的鞋啊,我独一无二的小花鞋啊,娘的,这日子没发过了啊——”
郑招娣这幅样子被过往的邻居看到。
还以为是郑招娣要想不开,抓紧时间去告诉了锄雪的江家人。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江家大大小小,都拿着铲子,锄头,慌忙来到井边。
江老二一把将郑招娣懒腰抱住,“你又作死呢?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跳井来打我们江家的脸?”
郑招娣一脸懵,看着接近二十口子人,里一层外一层的把自己团团围住,“你们这是干啥呢?”
江家人:......
八岁的大勇说道,“二婶,刚才旺财婶子说你要跳井。”
闻言,郑招娣破口大骂,“我平常就看不惯她,她还盼着我死是不是?天杀的,外人也来欺负我。”
江老太虎着脸,“那你趴这里做啥?”
郑招娣讪讪一笑,“娘,我的鞋掉下去了,我就是......我就是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捞上来。”
话音未落,江老四忽然开了口,“二嫂,我家暖宝的尿垫怎么在地上?”
郑招娣:......
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啥,这不是没地儿放,我随手一搁......对,就是随手一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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