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大概六七岁,闭着眼睛,脸色惨白,一只胳膊软绵绵,衣服在渗血,而头右侧也塌陷了一块,额角在慢慢流血。
车祸。
许柔脸上的血色刷地退去。她迅速翻包拿手机打120。然而此刻竟然信号全无。许柔只能丢下手机试探孩子的鼻息。然而,他鼻子下毫无动静。
她顿时一个寒颤,跟被淋了半桶凉水一样。来不及想什么,她迅速扯下大衣上的腰带,给男孩包扎头部伤口,然后立即开始做心肺复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男孩依旧毫无动静。
许柔浑身的温度瞬间被暴起的寒风带走。她浑身颤抖起来,地上的落叶被风带起,枯黄的落叶被甩到她脸上,竟然如刀割一般疼。
“来人啊!救命!”许柔朝路口大喊,希望有人能回复她,但午夜的街头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那只黑猫蹲在路边,静静地看着。
风将碎发吹进许柔嘴里,许柔剧烈咳嗽起来,可手下依旧不敢停。
她不能放弃。
她绝对不能放弃。
模糊的视线里,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自己跌坐在河边,抱着脸色惨白毫无气息,浑身湿透的许灿,撕心裂肺地大声呼救。
“来人啊!救救我妹妹!”她绝望地哭泣,痛楚让她近乎歇斯底里。她慌乱,尝试着给妹妹做人工呼吸,但是她压根不懂急救。
如今,许柔对这一套急救措施已经了如指掌,她也明白如今的时间其实早已超过了救助时效——这孩子一直没恢复气息。
她麻木地坚持什么,潜意识让她如同机器人一般反复施救。
时间开始混沌,寒风带走她的温度,又慢慢还回来,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满头大汗。
突然之间,小男孩的眼皮动了一下。
这一点反应让许柔欣喜若狂,确定小男孩的鼻息已经复现,她继续打120,然而手机依旧没有信号。
由于跪得太久,许柔双腿已经麻木,起身就摔了一跤。她拖着剧痛麻木的腿跌跌撞撞扑向不远处的电话亭,终于颤抖着拨通电话号码。黑猫冲她叫了一声,跳进草丛不见了。
重新开口说话,她才发觉自己嗓子已经哑了,喉咙仿佛砂纸打磨过一般,“120吗?有人出车祸了,快点来!就在——”许柔猛地回头,看向路中央的小男孩。
她愣住了。
“喂?您还在吗?请问地址是哪里?喂?”电话那边传来焦急的询问。
许柔却失神了,脑子一片混沌。
深夜,黑暗,寒风,枯叶,死静。
寂寥的路口,空无一人。
第2章 少年 她遇到了一个因为打架而受伤的少……
“那么短的时间……我拨通电话,他就不见了。”许柔盘腿坐在沙发上,膝上是她从小用到大的毛毯。她一夜没睡好,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昨晚在电话亭里一抬头,那个小男孩就不见了。
“肯定是他家人开车把他带走了。你不要担心。”苏鸿耐心安抚,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一端传来,带着一贯的温柔。
许柔有些失神,喃喃道,“不可能……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如果他们真的来了——为什么不叫我?”
“你当时太紧张,心思都在电话上,再者还有电话亭挡着视线,他们兴许没注意到你,一看孩子伤成这样该多急,肯定一刻不耽误立马送医院。”
许柔沉思半晌,叹了口气。她只能接受男友的说法,否则她找不到任何理由,除非那个男孩凭空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别多想,好吗?”苏鸿继续说,“我有点担心——”
“没事。”许柔下意识摇头,几遍深呼吸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我不会多想。”她明白苏鸿在担心什么。她很清楚,小男孩是小男孩,许灿是许灿。小男孩应该被救走了,而许灿……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环,那是一对很简单的,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手工编制五角星骨架耳环,是许灿曾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如果还不放心,让圆圆陪你去派出所问一下,能不能调那段路的监控看看。”苏鸿又出了主意,他知道虽然许柔说没事,但她不可能就这么放下。
“好。”许柔终于笑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是周六,但苏鸿要陪着领导下乡,简单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许柔起身伸个懒腰,就看到室友周圆圆穿着厚重的家居服,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了。而现在是下午三点。
她的橘猫周贵儿紧随其后,跟火车鸣笛一样喵喵叫着,踮着脚一溜小跑去阳台猫砂盆上厕所。
许柔和周圆圆是大学同班同学,现在一起租房当中。应用数学系毕业后,许柔选择做小学数学老师,而周圆圆则投身互联网行业,用作息颠倒的重度996,以及日常护肝片和颈椎脖套加持,做到了年纪轻轻年薪30万+。有经济基础后,周圆圆的选择是,一,嗑CP;二,养猫。《士兵突击》和从路边强行拐骗回家的橘猫周贵儿,是她的本命。
“醒啦。”许柔将毯子叠好,顺便问周圆圆,“你昨晚什么时候回家的?”许柔是半夜回来的,而当时周圆圆依旧没下班。
“今天早上。”
“那你有没有听说什么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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