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出去,他只好回自己屋里,趴窗户上看,意外发现视野居然还不错。
警察从那个房子鱼贯而出,抬出一副担架,上面盖着块白布,从头到尾遮住了躺在上面的人,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最后出来的警察,抱着一个全身狼狈不堪饱受虐待的孩子。
警察对着围观的街坊四邻略带责备道,“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不报警呢?”
对于这些市井生活的人来说,这所房子里发生的事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所以他们也只能支支吾吾的跟警察说,“这是别人家里的事,我们也不好管的……”
池砚认出了那个小孩儿,他又一次鬼使神差的冲他挥手。
这次,那小孩居然冲池砚点了点头。
大家的目光和话题都在那副担架上,试图从那儿挖出点什么故事来,没人注意到他们。
警察没再说什么,抱着小孩走出了弄堂。
一切散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住在弄堂巷子里的人茶余饭后谈的都是别人家的故事。
晚上,外公外婆和邻居几个坐在堂屋说白天的事,池砚躲在楼梯角落里听了个七七八八。
对面屋本来住着是个老太太,生前跟外婆关系不错,丈夫死的早,膝下一儿一女,但没一个让人省心。
儿子嗜酒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差点骗着老太太卖掉房子。被说穿之后抛弃老母亲再也没回过家。老太太把房子留给女儿让她结婚用,可是她女儿看上了一个背景不太干净的穷小子跟人私了奔。
老太太孤苦伶仃的在那房子里住了两三年,外婆偶尔过去陪她说说话,后来生了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儿子没去看过她一眼。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女儿抱着一个小男孩回来给她送了终。
私奔的结局通常都不太好。
老太太走后,她女儿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不跟人说话,整个人抑郁阴沉。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愿意跟她接触。
她和她的孩子像是被生活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
虐待小孩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开始大家也管过劝过,可是没用。最后也只能唉声叹气的可怜那个小孩儿。
林小胖的妈压低着声音说,“听居委会说啊是因为吸//毒过量死的。”
外婆惊呼,“吸//毒?”
林小胖的妈:“是啊,昨晚死的,早上身体都僵了,还是那小孩报的警。”
“唉……”外婆抹着眼泪,“作孽啊作孽啊怎么会成这样……”
池砚没再听下去,在他这个年纪从来没有替别人伤心过,可就在此刻,池砚第一次切身体会了难过这个词的全部含义。
第2章 转学
池砚的妈妈闺名何梅,是一个神奇的女人。童年时代没心没肺,少女时期胸无大志,结婚以后跟在老公身后天南海北,连生了孩子都没怎么管过。
她美其名曰:老公出门在外日理万机,需要个人照顾。所以当起了二十四孝好太太。可是稍微懂点的人都知道,商人是个高危职业,身边有各种各样的裘马声色——简而言之,容易出轨。
池砚这个神奇的妈并不是完全在她老公身边当全职太太,偶尔替老公管管生意谈谈业务顺便算算账。
可是,男人想要出轨,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狗,稍有不慎,铁链都拴不住他奔腾的步伐。
何梅谈完业务回到酒店,捉/奸/在/床/。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出来之后大彻大悟,彻底明白了有些男人从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的事实,毅然决然地离婚,并因知道她老公所有资产数目,顺利的拿到一笔巨款。
扮猪吃老虎的女人是不好糊弄的。
离婚以后,她可能良心发现,认为自己这几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儿子,于是在池砚十岁的时候把他接到自己身边。
她也问过池砚,想跟谁?池砚想也没想的选了她,把何梅感动坏了。
可是,这件事情只有池砚自己心理清楚,要是选了爹,他可能永远也回不去那个弄堂了。
何梅女士离婚以后除了照顾儿子,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跟她的前夫对着干。就着之前的经验人脉和离婚资金,磕磕绊绊的居然也让她开起了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公司,掐断了她前夫的好几条资源。
眼比天高,心比海宽,赚了个钵满盆满。
何梅手里捧着钞票,心里想着却是她的第二春,有事没事就会跟池砚说:“改天给你找个后爸!”
这个后爸找了七八年,连个影子都没有。
池砚的心大就是随他妈。
从上小学开始辗转反侧转了数个学校,半个中国让他读了个遍。头几回,他还不太适应,哭的悲天动地,差点没把肺嚎出来。一回生二回熟之后,她在何梅糖衣炮弹般的劝说下学会了既来之则安之。不仅如此,潜移默化中,他学会了善与人交这个技能。
不管到哪儿,池砚总能用自己如沐春风般的态度火速与新同学打成一片,左右逢源,有些人好的差点跪着跟他桃园结义。
不过池砚心里清楚,他不会在这地方留太长时间,也就没必要跟谁太过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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