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故人后临近饭点,裴问余找到了车,他左右看了看,问:“池砚,你妈呢?”
池砚已经钻进了车里,他解了围巾,舒舒服服地伸了个腰,“不用管他们了,看完外婆后他们直接去机场——多大年龄的人结个婚,都得度蜜月啊。”
裴问余若有所思:“那咱俩要不要也度一个?”
池砚:“那得先结个婚啊。”
裴问余故作惊讶:“你现在是在催我买戒指吗?”
“为什么非得你买?”池砚指着自己,说:“我买也行啊!”
裴问余点点头,“嗯,行,那我等着了啊——池砚,别让我等太久。”
好像又掉坑里了,池砚啼笑皆非,“开车,找个地方吃饭!买戒指前得先填饱肚子。”
裴问余握着方向盘平稳起步,他偏头看了眼池砚,柔声说:“你先睡一觉,我……我再带你去过地方。”
他心里有事,池砚一早就看不来了,不过既然还不想说出来,池砚也没多问,他闭上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到地方了你叫我一声。”
昨天晚上池砚没怎么睡,此时此刻闭上眼睛可以说倒头就着。裴问余把他叫醒,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池砚:“你开得够远啊,我们现在在哪儿?”
裴问余没有明说,买了一个含蓄的关子,“你跟我来。”
后来,池砚跟着裴问余往里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这里也是个墓园。
这墓园比他们上午去的那个小,也冷清不少,几乎没多少人。裴问余走在前面,紧紧牵着池砚的手,温声提醒:“这儿年久失修,路不好走,你小心一点。”
池砚失笑:“没事,我这么大人了还能摔了吗?”
裴问余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池砚就这么无声地跟着裴问余,他看着周围的环境,已经隐隐猜到他此行的目的了。
当他们站在寂静墓园的其中一个墓碑前,裴问余无声地叹了声气。这里周围杂草丛生,似乎很久没来过人了,墓碑上有个女人的照片,也已经看不清脸了。
裴问余动手清除了杂草,他裹着冬日里的暖阳,衣冠楚楚地站在这个女人的墓碑前,不知对谁说:“我很久没来了。”
池砚抬手扫走了裴问余大衣上的草屑,“这是你妈妈?”
裴问余:“嗯,我妈。”
池砚仔细辨认着碑上的照片,可时间太久远了,那照片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隔绝着世间的情愁。池砚有些好奇,“小余,你跟你妈妈长得像吗?”
裴问余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记不清了,我连她的模样也记不太起来了。”
池砚蹲下了身,视线与墓碑平行,他一手撑着下巴,唉声道:“可惜啊,我是拿不到见面红包了。”
话音刚落,池砚听到裴问余笑了,池砚啧了声,挑着眉眼问:“笑什么,数钱数的开心吗?”
裴问余:“开心啊,第一次有人送我这么大的红包,数了好几遍。”
池砚让太阳晒得舒服,心里也泛着暖意,他眯着眼睛笑得开心。忽然,他眼前让一片从天而降的红色遮住了视线。池砚努力对准焦距,仔细看着眼前的红包,“这……”
裴问余:“见面礼。”
池砚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裴问余。
裴问余说:“你不是委屈没有吗?我给你补上。”
此刻池砚眼中的心上人,就是个迎光而生的奇迹,他眼眸璨璨,恣意涤荡,把自己迷得五迷三道,恨不得永远溺死在他身上。
裴问余含着笑意,明知故问:“怎么了,感动啊?”
池砚吸了吸鼻子,垫着手里的红包,答非所问:“有多少啊?够不够我哭一顿。”
裴问余哈哈一笑,点了点头:“哭吧,管够。”
蹲久了腿麻,池砚站起来的时候没稳住身,晃晃悠悠地跌进裴问余的怀抱。正人君子裴问余没趁机吃个豆腐,他把池砚扶住,说:“池砚,你站好。”
池砚不明所以,站得笔直。
裴问余深吸一口气,牵起池砚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妈,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池砚,是我的伴侣。”
池砚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
裴问余:“妈,咱俩之间缘分不够,总共也没几年,你对我还不怎么样……以你的性格,清醒的时候是不是挺心疼我的?不过没关系,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以后也会一直好。”
说到这儿,裴问余突然笑了声,“今天过年,日子不错,我带他过来看看你,不是炫耀,没别的意思。妈,你高兴吗?反正我挺高兴的。红包我替你给了,传家宝我也送了,他是我的人,也是我们家里人。以后再来,我都会带着他,你要有心里准备。”
池砚杵了裴问余一胳膊:“什么心里准备?我没这么吓人。”
裴问余深深地看着池砚,不合时宜地特别想亲他,但地方实在不好,裴问余忍住了。
两个人又再墓碑前站了片刻,裴问余想了想,应该没什么要补充了,他搂住池砚,对着缪欢说:“以前没跟你好好聊过,头一次跟你说这么多话。应该……没什么要补充了,就这样。妈,您好好歇着,下次见。”
回去的路上,池砚若有所思,裴问余一边心思开着车,另一边心思绕着池砚,“池砚,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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