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煮雪厉声骂着,安以笙却头一次不听话了,挥舞着拳头冲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曲容就是一记——
煮雪上前扼住安以笙那小手腕,明明不是练武之人,平常除了扫地就没什么业余运动的细弱男人,怎么凭空来了这么一股子牛劲!再一看那眸子,涨的通红通红的。
“你不想活了!”曲容揉了揉那被揍的地方,上前就要收拾了安以笙,正是此刻,那横空劈出来的一声,叫他整个人抖了一抖。
“少将军曲容接旨!”
就这么一声,叫他下意识愣了片刻,煮雪看准了这个时机,将安以笙拉了出来。
几个人眼睛齐刷刷地寻着声音而去,只见念离站在廊子尽头,一脸肃穆,脚底生风地走过来,煮雪禁不住脱口而出:
逐风……
“怎么,怕了?你是怕少将军这三个字呢?还是怕接旨?”念离在曲容面前立定,“少将军贪生怕死做了逃兵,接旨也是砍头令。”
曲容嘴唇抖了抖,念离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说:“那令牌我一向喜欢,黑底儿,红字,看着就一股子煞气。”
曲容听她这一形容,当下腿有些软。
这女人果真不简单,居然连砍头令都见过。
描述得分毫不差。
煮雪咬紧了下唇,将安以笙猛地拉到一边,又给念离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逼得曲容太紧。
到时候狗急跳墙,得不偿失。
可念离只扫了一眼她破开的后背,说:“以笙,带你家女人回屋子换件衣服,贵宾可能随时上门,别让人家以为我们这么不懂礼数。”
“大嫂……”
安以笙方才看见煮雪被那样□,一股子热气冲上头顶,这一会平静下来,才想起早已答应了煮雪,为了安园为了大哥为了大嫂,要放手——
只是有时候心比脑子更快,而拳头比心还快。
“念离——”煮雪轻声唤道,“这件事你别管。”
“我是安以墨的女人,你是安以笙的女人,我们是妯娌,我比你地位高,安家我管家,你得听我的。现在,去换件衣服,不要丢人。”
念离说的字字句句听着刻薄,却叫煮雪心里一阵悸动。
安以笙的女人,安以笙的女人——
念离,你还是决定以自己的幸福以安园的命运搏一搏么?只为了我和以笙这一份渺小的感情?
这值得么?
“少将军这一边,我来给个说法,你们先回房。”念离挥了挥手,“二弟,还愣着干什么,你家女人的身子都被看光了。”
安以笙突然大声的笑了,笑的就跟个孩子似的,朗声说:“谢谢成全!”
说罢,拉起还在愣神的煮雪,用自己的胸挡着她的后背,推让着朝廊子外面去。
“你疯了!我跟你说的都白说了!”
“他们宁愿陪我们死别,也不愿看见我们生离!”安以笙突然就跨过了自己心里很久没有跨过去的那道坎儿。
对安园的责任,对大哥大嫂的愧疚,曾让他一度放弃了他的执着。
可如今才终于明白,那只是他与煮雪强加于人、一厢情愿、毫无建树的“牺牲”——
牺牲固然伟大,可是不用牺牲的万全,才是更伟大的。
看着安以笙那坚定地明媚的眼神,回身看着念离那仿佛可以挡风挡雨的背影,煮雪突然想起,出宫前,逐风说的那句话:
自我牺牲才是这世上最软弱的逃避。
我要的,是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一片静好,而且这其中,我要活的最好。
这看似最自私无比的话,此时此刻,猛地发现,原来才是最博大的爱。
煮雪无奈笑了,这辈子,她只做了这么一件凡人俗事,竟错的如此彻底,活该她,这辈子就只能回去做个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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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曲容终于回过神来,煮雪早已走的没影了。
放下恶狠狠的一句话,眼前这女人却是平淡不起惊澜。
“你大可不必吓唬我。你还要靠着安家往上走,断不会杀我的。”念离淡定十足,面无惧色,曲容顿时觉得被戳中了什么软肋一般。
“你不要太得意了!”
“现在是你在求我们,这可不像求人的态度,我想你老子没教给你求人的态度吧,少将军。”
念离微微侧过身,留下给他个犀利的侧脸。
“你说什么!”
“这就跟做生意一样,要的就是对等。现在你要我家相公成全你的春秋大梦,帮你飞黄腾达。可你能给我们什么?帮我们保密身份么?可笑至极,我们是位高权重的最高宫人,隐姓埋名不过是低调罢了,你拿这个威胁我,不觉得可笑么?”
曲容一口气锁在胸口,不上不下。
“我们是生意人,这买卖,我们,不做。”念离厉声结案,留下曲容瞠目结舌。
“你不要太嚣张,哪个富贵世家没有些把柄污点的!你们安家也不例外!让我发现了你们的龌龊事,可就晚了!”
“你随便去查。”念离心里明知道安园不能查、不经差,脸上却一点让人怀疑的神色都没有,一派底气十足,“我随时恭候。”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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