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意识不清醒,只当她是救命稻草,依旧缠着她。
清宁无法,只能左手托着她的妖,右手手刀把她砍晕过去。
好容易拉着青玉游到岸边时已经过了好久,她摸了一把脸,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流光慌忙扑过来用衣服罩住她,边哭边给她擦头发。
清宁站在岸边,对流光说,“别哭了。”
流光眼泪止不住,哭得浑身发抖,清宁没办法,只能搂住她无奈地安慰。
青玉被丫鬟接走了,她那丫鬟也是个稀里糊涂的人,问她青玉的事儿,她只能茫然摇头。众人最终也没问出是谁让她
清宁去换了身衣服又在牛车上喝了碗姜汤,浑身上下好多了,裹着毡子在车上昏昏欲睡。
正当她快要睡过去时,突然有人敲响了车壁。
清宁拉开帘幕一看,车前恭恭敬敬站了个面白无须的宫人。她迟疑了一下,跟着那人下了车。
所到之处乃是一个小亭子,亭子周围挂着竹帘,使人看不清亭内光景。
带她来的侍从唤了一声“爷”便退下了,清宁只得自己撩开帘子入了亭。
亭中果然坐着那个光风霁月的青年。他在喝着手中的茶,侧头看着窗外,目光落在前面那棵梧桐树上,树叶缝隙落下来的阳光在地上形成一片又一片。
他的脸色十分白,毫无血色。
他淡淡地道,“多谢你。”
他说话的时候没什么神色,清宁只能看见挺翘的鼻梁和微丰的唇珠。毕竟是多年枕边人,清宁不用抬头也能在脑中描绘他的一举一动。他不看人的时候总是很温柔,毫无攻击力,但目光转过来时却多了几分少年桀骜与意气。
又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千两白银也无妨。”
清宁手指微微屈了屈,原来到底还是把她认出来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能毫无芥蒂地救青玉?她只是做不到见死不救而已。
当年清宁嫁给太子时他已经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俊挺青年,老皇帝刚去世,他一边忍住丧父的哀痛一边处理朝堂政事,不到一个月整个人就消瘦下来。
其实那会儿的清宁还单纯得厉害,虽然她是二嫁,但她嫁过去的时候老皇帝已经不能人事,又发生了那样令她心力交瘁的事情,太子在她心中才算真正的夫君。
清宁怜惜他,便让御膳房变着花样儿做食物,但太子是挑食的,蒜不吃,葱不吃,蘑菇不爱吃,萝卜只吃一丁点儿。
然而他要做个仁慈帝君,爱吃不爱吃是不说的,每道菜两筷子,咽下去眼神丝毫不摇晃,吃完又神情恹恹像只生了病的小狗。
清宁心疼他,只能凭借那细微的证据试探他喜好,然后记下来让御膳房按着单子变着花样儿做,御膳房怨声载道,结果她又落个苛责的名声。
可见世间好与不好都毫无根由,只看心中觉得好亦或者不好。
清宁想着,轻轻说,“那要千两黄金。”
太子抬眉瞟了她一眼。
清宁嘻嘻笑起来,眨眼看他,“青玉姑娘的命怎么也值千两罢。”
太子把手边盒子推给她,示意她拿走。
清宁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面前这位漂亮的青年,“你既然喜欢她,怎么不告诉她?”
太子侧脸冷冰冰说,“多嘴。”
清宁憋屈地闭上嘴
第22章
隔两日谢玉珠就被解除禁足,听传言说还有韫娘求情的脸面在。
这次被解除禁足的谢玉珠憔悴许多,一身白衣衬得脸色越发苍白,显得乖巧可怜,跟在大夫人身后乖乖和她道歉。
清宁喝着茶,只和大夫人搭话,仿佛未看到她一般。
谢玉珠怨恨地看了她一眼。
清宁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觉得她们二人明明差不多的身份地位,凭什么她清宁过得潇洒自在,她谢玉珠就得处处小心,事事讨好。
因为这个理由,谢玉珠最爱找她麻烦,上辈子也是,这辈子也是。
清宁看了她一眼问,“大舅母,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大夫人放下手中茶杯,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不敢。”
清宁“哦”了一声,才道,“我好久未和姐姐交流感情,不如把她留下来好好和我聊天。”
大夫人笑起来,“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当然可以。”
清宁知道大夫人惩治谢玉珠不完全为了她,而是她觉得谢玉珠四处勾搭人不像话,丢了他们大房的脸,借机紧紧她的皮而已。
谢玉珠无法,只得含恨答应,末了又用那种憎恶的眼神看她。
清宁根本不想搭理她,人若要活着,活得好,就该好好清楚自己的处境,而不是想要不劳而获一飞冲天。
她坐在美人靠上看书,这本话本说的是个小姐夜遇郎君,和他私会,最后发现他是王爷的故事,虽然俗气,但她也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谢玉珠喊了一声,“清宁!”
清宁回头看她,“什么事?”
谢玉珠含恨道,“你故意让我跪在这里折辱我?”
清宁惊讶道,“你可以坐在旁边,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谢玉珠不说话了。
清宁不想搭理她,背着手去了隔壁。
等清宁走后,谢玉珠却没回自己的小院子,而是去了韫娘屋子里。
韫娘本来坐在屋中绣花,看见谢玉珠进来,连忙站起来道,“珠儿!”
这是当初谢玉珠寄养在她膝下时的昵称。当初谢思霄因一事与大夫人离心,又恰逢某妾室为他所生之子去世,他担心谢玉珠交给大夫人养不长,就将之托付给韫娘。
韫娘养清宁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索性接下这个差事。
那时的日子多好啊。
她想着以前的事情,摸摸扑进怀里的谢玉珠。
谢玉珠抬起头,哽咽道,“娘,我不想嫁给那个林书生,他一介平民,家里平素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可是我是谢家女儿啊。”
韫娘因为她这称呼顿了顿,叹息道,“没事,我会替你另寻一户好人家。”
谢玉珠咬着嘴唇,“那比得上清宁吗?我听闻父亲想让她嫁给施大公子,我也能嫁给这样的人吗?”
韫娘语塞,她不过一个深闺妇人,不可能把一个庶女嫁给世家嫡子,更不要说施云台,所以当然无法答应她。
谢玉珠一脸愤懑,“你总这么说,总这么说,可是她师清宁的一切明明都是我的。你说为了我好,你看我现在过得好吗?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她说完就跑了出去。
韫娘如同被重重击打在胸口,支撑不住地跌坐在美人塌上,却想起她罚清宁的时候,清宁也问过她是不是真的把她视为亲女。
其实那时候她就后悔了。
可是她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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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宁收拾好,就押着一车东西到了师家。
不同于谢府的奢侈嚣张,师家坐落在一个普通街巷里,门口连个牌匾也没挂,大门上漆的红漆已斑驳,一副门庭冷落的样子。
其实这是正常情况,师家不是什么世家,只是因为世代读书算个书香门第,近年来也因为那对惊才绝艳儿女之死而凋零。
门房正在瞌睡,看见清宁瞬间清醒,笑着喊了声“小姐”。
以往清宁只把东西送到门口就走,门房也会说出诸如“夫人老爷不在家”的借口,但今日却有些不一样,对方对她讨好笑笑,道,“小姐来得巧,老太太正念叨您呢。”
清宁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既如此,我也少不得给奶奶请个安了。”
师家内里和外边一般朴素淡雅,一个小小的院子一眼就能看到头,院子两边栽种一些十分普通的花草,看得出主人家的窘境。
到了正房,就见一位老太太坐在正屋内喝茶,似乎正在等她的样子。
清宁与这位老太太有十来年未见,每次照面都是来去匆匆,见此便抬眉笑了一下,喊了一句“奶奶”。
那妇人抬头,正要说什么,看见清宁的模样忽然愣住了。
“你是清宁?”她问。
清宁笑起来,“是我。”
未免显得出格,她今日少见穿了一身女装,头发用鹅黄色丝绦束起一束,其余编成辫子垂落在耳侧,穿着一身宽袍深衣,显得十分娇俏。
清宁对自己长相挺满意,出门前就连流光都赞不绝口。
老太太不知想到什么,看着清宁的脸已经呆住了,过了好久才忽然冷了脸色,喊了一声“请坐。”
清宁不介意她态度,因为她知道她并不是师昭和韫娘的孩子,老太太应该也知道,所以不待见她,连个师的姓都不肯给她,更不愿意让她上族谱。
两人多年没见面,没什么话可说,就相对坐着喝茶。
清宁一点都不着急,她知道老太太肯定有事要说,于是默默等待对方开口。
过了好久老太太才指着坐在一旁的一个男孩道,“这是师家远房的一个孩子,父母去世后就被我们收养在膝下,眼看着就到了读书年纪,但这附近也没什么好书院……”
清宁露出盈盈笑意,“取了新名吗?”
老太太犹豫道,“取了,叫师巍。”
清宁没问这小孩上没上族谱,又笑,“我回去会给母亲提一提,奶奶,您就放心吧。”
老太太脸皮薄,觉得求人丢脸,这下又不说话了,只是走之前,忽然对她说,“你、你母亲,就是韫娘,你最好别把她想得太好。”
清宁顿了顿,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想修文,所以如果看到晚上九点前的更新不要点开,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