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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昭于是换走师悦的孩子,又把谢韫娘的孩子替换了谢府一名刚去世的庶女。
    于是现在孩子像他们了,秘密只有他们知道,只要不说,会永远深藏在地底。
    然而谢韫娘依旧在怕。
    她惶恐于某一天师昭不爱她了,师昭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他会不会利用她、威胁她,让整个金陵人知道她如何不知廉耻。
    梦里他时时化作一只魔鬼用言语一般的刀枪反复刺穿她的心脏,使她日夜无法入睡。
    只要想到自己可能有一天会身败名裂,她就害怕得发抖。
    她一辈子没有行差踏错过,她是贞洁得如同美玉一般的谢韫娘啊。
    所以,在他从边关回来,染上风寒的时候她才会在一开始故意装作没发现。
    那双一直看着她的晶亮眼睛渐渐黯淡下去。
    他临死前握着她的手说,“我总会保护你的。”
    谢韫娘泣不成声。可是她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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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
    家里无人知道清宁与谢思霄说过的事情, 她自会准备这场婚事。
    谢思霄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便让管家开了他私库给清宁做嫁妆,找出些珍珠美玉、挂件把玩、珊瑚摆件, 样样精美无双,世间罕有。
    清宁不计较这个, 只让谢思霄暂时不要宣扬出去。
    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近来她接到长安公主的请帖, 说举办宴会,邀请他们一同参与。长安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妹妹,若真的嫁入后宫, 说不定还得做她便宜嫂子。
    家中贵女们都准备起来,清宁忙于不过参宴之前又与谢韫娘见了一面。
    谢韫娘在收拾行李,准备过两日离开谢家,她穿着朴素极了,不是以前那般身处富贵时安之若素的朴素,而是真实的朴素,脸上一点铅华也无,像个极其普通的乡间妇人。
    她到了清宁房里,脸色憔悴看她, “你是不是恨我,所以不愿意帮帮我?”
    清宁从前会因为她而难过是把她当作母亲, 在深宫中反复思索,直到她死也纠结于这件事,等到她不再将她视为最亲近的人,她的背叛与偏心就变得毫无意义。
    清宁看着窗外, 庭院里一棵腊梅树上雪白的梅花正在盛放,她小声说, “我给过你许多机会,一直在等你……可是,我还是失望了。”
    谢韫娘捂着嘴。
    谢韫娘临走前最后看了她一眼,说,“我并不是不爱你……”
    清宁转过身,不愿意再听下去。
    再两日,就是长安公主的宴席,她不如崔凤锦和谢玉瑛等人有面子,好在有人肯给她撑场面,崔、谢、楼等家的姑娘、郎君们应约欣然前往。
    这天清宁换了一身低调些的骑装,来到前门时真巧看见谢思霄背着手站在那儿,冲她招招手,似乎正在等她。
    她有点不自在,其实是心里生出些芥蒂,慢吞吞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谢思霄仿若无事地摸她高高束起的头发,问她道,“近来看你总穿这件骑装,可是衣服不够穿了?”他的语气近乎讨好到卑微。
    清宁想了想,小声说,“只是特别喜欢这一件。”
    谢思霄有些失落,又问,“首饰可还够用?我记得你那袋珍珠做的弹丸用完了,改日再让人买上一箱。”
    清宁唔了一声。
    谢思霄喋喋不休说话,清宁只偶尔应和他一两句。两人说着就转过回廊,远远就能看见一人跪在亭外台阶上。因这日下了小雪,他白色的衣服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
    清宁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人是施云台,他唇色浅淡,不发一语,往常十分爱笑的狐狸眼中神情冷漠,仿佛此时跪在台阶上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清宁迟疑问,“这………”
    谢思霄笑了一下,“狼心狗肺。”
    出乎她意料的是,往常非常疼宠他的大夫人也没发话,遥遥看见屋中一个静默的剪影。
    谢思霄走过去,拂袖质问,“现在这样子,你可开心了?”
    施云台依旧面容淡然,“不开心,只是月有阴晴圆缺,谢家门庭若市百来年,到如今也该够了。”
    谢思霄怒骂道,“滚!”
    施云台站起来,施施然拉了拉衣服,转身走了。走之前仿佛还朝清宁笑了笑。
    清宁并不是傻瓜,仔细想想就想清楚前因后果,“难道与此次谢崔……的事情有关?”
    谢思霄笑了一下,“是也,是也,被将了一军,还赔上个女儿。”
    说完叹气,“施家生了这么个儿子,也该他们这几十年横了。可惜怎么不生在我谢家?”
    摇摇头,背着手回屋训儿子去了。
    清宁默默扣着手指,心里有些滋味难辨。
    系统笑话她道,“他是大反派哎,你觉得一本书的反派为什么是反派?”
    清宁不高兴它高高在上的语气,怼它道,“既然如此,他凭什么还有你说的那个he结局。”
    系统梗住,嘟囔几句,悻悻然转移话题,还把那个她见过不少次的进度条拉出来给她看。
    三位主要角色的名字下面全挂着黄线,光秃秃一点进度也无。
    清宁误以为它催促她,便问道,“这次又有什么事情?”
    系统结结巴巴说,“因为、因为之前你特别不配合我们工作,所以我们决定实施惩罚奖励制度。”
    清宁来了兴趣,“怎么个惩罚法?”
    但这次系统噗呲一声没音儿了,她知道它不是没听见,而是纯粹装傻糊弄人。
    等了好久也不见它再次出来,她就把这事儿暂时抛在脑后,默默记在心里。
    她骑马到了郊外庄园里。元家虽然没权但仍然有钱,这个小梅林十分开阔,亭台楼阁修得精致奇巧,处处成景,仿佛比谢家庭院更精致几分。
    到了庭院里,只见长安公主身穿一身华贵的淡蓝色深衣,额头贴一点花钿,眉毛画得微挑,十分英气逼人。
    见她来,就迎上来道,“好容易等到你,再不来还以为你看不起我这宴席不肯来呢。”
    崔雪莹也笑嘻嘻的,“你听她瞎说,她最近和一位‘驴公子’十分投契,哪还顾得上你来不来。”
    长安公主嗔她,“我只是觉得他有趣而已。”
    清宁被她们绕糊涂了,也不知她们所说是何人,等解释过才知道,那位楼家二郎生来有怪癖,喜欢听驴叫,平日醉心于寻找各种叫声。
    长安公主觉得他痴傻,就常捉弄他。
    她们说笑要入席,长安公主却犹豫一下道,“等等,云…施公子说有事儿和你说,让我代为转告。”
    崔雪莹惊讶道,“这两人好得穿同一条裤子似的,说话还需要转告?”
    清宁总觉得十四岁的记忆不如后来清楚,大概因为发生的事情少,也不记得这些亲昵事儿,也玩笑道,“我若真和他关系这么好,那还不得让他家中红颜醋红眼?”
    崔雪莹笑了一声,“那可不是,你有阵子不是非他不嫁吗?比对这位元公子还执着呢。”
    又笑说,“只是后来施公子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还哭骂他狗东西来着,莫非自个儿慎得慌,不肯再提了?”
    第29章 ·
    清宁恍惚不太记得这些事情, 在她记忆里,施云台是个时常不怀好意的人,但有时又会对她很好, 忽远忽近,忽冷忽热, 她十分难以捉摸他的想法。
    于是笑道, “本少爷还会有痴恋别人的时候?”
    听到这话众人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笑声十分戏谑,仿佛不相信一般。
    长安公主的宴席与别人不同,别人喜欢赏花赏月, 她唯独喜欢赏歌赏曲,让漂亮的郎君和娘子们为她跳舞。
    她今年已二十三,依旧未嫁,乃是因为第一任未婚夫捉奸在床被她活活气死,第二任未婚夫在婚前与人私定终身,私奔时夜路太黑摔进茅坑淹死,第三任未婚夫新婚之夜站在一棵树下被雷劈死了,后来金陵城里就有她因为不愿嫁人,故意弄死未婚夫的传言, 自此无人敢招惹这位天之骄女。
    入席之后,长安公主看了一眼清宁, 笑道,“以后我们谢元两家又要结亲了。”
    清宁想起自己的婚约,不想欺骗她,就说, “听我舅舅说过,估计就这一两个月的事儿。”
    长安公主道, “哥哥这两年脾气越发古怪,只希望……不过照理说,这话也不该我提。”
    说到这里就住了口,转而说起其他好笑的事情来。
    清宁也想起一些事情,不过却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摇摇头,不去再想。
    崔雪莹家里这些日子在给她准备亲事,寻摸到施家最合适,施云台因为年纪相仿反而成了香饽饽。
    她十分无奈地坐下来搂着一位俊俏郎君道,“若是这样,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就有歌女上场,转着圈儿跳了一曲《梅花落》,衣袖摇曳间十分美丽。
    她们这帮人不怎么兴作诗奏曲,因为没人会这个,反倒是会玩玩投壶、摇骰、斗蛐蛐和斗鸡等。
    清宁从侍女手中接过箭随意投了投,几支全部落在细口瓶子里,惹得众人纷纷叫好。
    想她三四岁时就能玩闹般练出一身绝佳的投壶手艺,现在过了十来年更不在话下。
    座上一女子道,“谢哥哥身手还是那么俏。”
    清宁给她说得来了兴致,又接过五支箭,背过身去,这么扔了扔,还是百发百中。
    她笑嘻嘻说,“投壶的彩头是什么?”
    长安公主斜睨她,“你就算了,哪次投壶射箭你不把我彩头赢个精光。”
    话是这么说,可是刚夸奖她那位姑娘依旧给她送了一篮子春天才会开的桃花,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气候下怎样长大的,十分娇艳。
    清宁不好拒绝,就在众人起哄下剪下一支簪在鬓发边。
    她长得明亮艳丽,年纪小时还不显眼,等越发大了,这种明艳劲儿也显露出来,侬丽的眉目,鸦羽一般的鬓发,生气瞪人也像含情,与鬓发边带着露水的桃花相映生辉,活脱脱一个活色生香的俏郎君。
    姑娘顿时看痴了,垂下的颈脖旁染上红晕。
    长安公主无奈摇了摇头,小声对她道,“我这侄女儿有些痴情,你别理会她,不然她又得缠着你。”
    长安公主这位侄女封号为安乐公主,是楚昭帝最小的女儿,母亲是个身份卑贱的宫女,乃是位腼腆又不大出门的娘子,不像姑姑这么作风招摇,所以知道她的人十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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