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垂眸看着地上的两袋银子,微微歪了歪头,那你们现在带我去采花楼,将银子放在这儿便好。
他倒是不信眼前这两位姑娘说的话,毕竟她们二人若是说的实话,为何看到他会这么害怕?他虽是刺客,但又不会随随便便杀人。
公子,跟我这边走。阿绿起身,抬头看了眼江池的脸,面色一红。她虽还想继续看,但又不敢再多看一眼,只能开口先引路。
她们采花楼被一个贵客包了,那人让她们二人到无争山庄请一个刺客。这些理由也都是贵客一个人编出来的,她们为了银子,也为了自己的命,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她们姐妹二人起初很害怕,毕竟刺客不同一般人,他们身上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伤痕,长相定然丑绝人寰。但在她们看到江池的容貌时,皆愣了。不过感叹归感叹,该怕还是怕。
前面的楼就是采花楼。阿绿指了指不远处鲜花围盖住的小楼,软着嗓子说道。
江池抬眸看了眼采花楼,只觉他中计了。
远处看,采花楼内一个人也没有。就连第二层的纸窗也是禁闭,根本没有迎客的意思。
江湖中人这么多,去花楼快活的肯定不止那一个糙汉。其他人不会因为一个糙汉霸占了几个姑娘,而再也不来此地。
江池抿了抿唇,见原本一个想进采花楼的人,在踏进花楼的那一刻,忽收起踏进去的脚,慌忙逃跑的模样,冷声笑了笑。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人在戏耍他。
公子,我们二人就送您到这儿了,我们现在是自由身,卖身契被别人买去了,再进采花楼多少有些不妥。今个请您来,也是为了给采花楼做最后一件事。走到采花楼门口后,阿红顿住脚步,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江池闻言,点了点头。
在踏进采花楼的那一刻,他一侧眸,就瞧见东方不败正坐在一旁喝着酒。而东方不败所坐的对面,摆了一个空酒杯。
教主?江池上前几步,走到东方不败身旁后,疑惑道。
东方不败闻声,放下酒杯,轻抿了一下唇后,淡淡道:听江湖传闻,你和叶孤城约定的时间将到,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事想找你,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左思右想,就先以那个荒唐的借口邀你来见面。
东方不败其实并不清楚叶孤城和江池约定的比试,而是宫九用了一些手段,闯进了他的黑木崖。明明是有求于人,但看宫九当时的神情,怕是不同意帮忙就会和他拼命。
若不是江池是他想利用的人,只怕任宫九身手如何,他也不会答应替人做事。
不过他心中所想要解决的那个人,并没有同宫九提起过。以宫九对江池的占有欲,恐怕不会让江池一个人去华山。
华山掌门收了一个徒弟,他徒弟手中有一本剑谱,习得剑谱的内容,可武功大增。但对于江湖太平而言,此秘籍必须销毁。东方不败起身,瞥了一眼藏在二楼台阶上,神情冷淡的宫九,故作无事发生似的,说道。
你想让我杀谁?
东方不败是黑木崖的教主,若动身去哪个门派杀人,确实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若让他去,倒是能够避开很多人的耳目。
杀华山掌门。东方不败抬起狭长的眼眸,轻声笑了笑,继续道:杀了他,将他徒弟的秘籍毁了。
报酬江池倚在门檐上,想起东方不败命两位姑娘送到无争山庄的银子,疑惑道:报酬是那两袋银子?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报酬是一箱珠宝,华山掌门一死,江湖必定传出消息。等我听到手下禀告消息的那一刻,珠宝自会有人送到无争山庄。
至于那两袋银子,是宫九出的。他称江池看钱比较重要,不出一些东西,肯定没办法将江池从无争山庄请出来。
不过既然编出的借口是在采花楼,那给的钱多了就会引起怀疑。不过他也并没有按宫九所说的话去做,原本宫九想的是,让江池在采花楼留一宿。但他现在反悔了,解决林平之秘籍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几分。
宫九给出万两黄金又如何?于他而言,钱财不过身外之物。
好,那我今日就可以动身去华山。江池闻言,点了点头。
他只需给原随云传个信,若华山掌门好对付,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完成单子回到无争山庄。
站在较隐蔽的地方的宫九,听到东方不败和江池的对话,眼眸冷淡了几分。
他不过刚和东方不败饮完酒,说好一会怎么哄江池留在采花楼,这人竟在后一秒反悔。
不过看东方不败的意思,是要江池一个人去华山。既然如此,他一路上跟在江池身后,那也算是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不等宫九思索从何处找人引路,就见眼前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东方不败对面摆放的酒杯,是你的吧。江池淡淡道。
方才他就在疑惑,采花楼明明只有东方不败一个人,为何桌子上会有两个酒杯。若多余的空酒杯是为他准备的,那为何酒杯里面还有残留的液体。
东方不败在离开时,眼睛若有若无的瞥着二楼的台阶。他抬眸看过去,勉强能看到一个衣角。但只看到衣角也够了,眼前的人即使化成灰,他也认得。
哥哥。宫九神情恍惚了一下,到了嘴边解释的话,都归为了两个字。
那封书信你看了吗?江池背过身,看向采花楼门外,轻叹了一口气。
宫九神情紧了几分,那封书信,他看了。
不过他并不愿相信这一切,若换做其他人将这封书信交给他,只怕那个人会死无全尸。但给他书信的人是江池,他的哥哥不会说谎。
他既不愿相信这一切,又愿意相信江池的一切,这让他很痛苦。心底两种思绪之间在冲撞,回了太平王府的他,虽并不是一个人。但那些人同江池相比,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都很清楚。
江池见身后的宫九不回应,略有些疑惑的转过身。他以为宫九是还未看书信,现在正趁这一会将书信看了。
但他转过身,就瞧见眼前的人面容痛苦,好看的眉宇拧在了一起。宫九的眼眸中流露出的神情,让他心底也跟着洋溢起了一丝难过。
宫九,若你不能接受,那就慢慢来。没有谁会逼你。江池攥了攥手,他清楚自己在此时,应该狠下心不去理会欺骗他的人,但他办不到。
那我应该怎么办?宫九垂眸,想将眼前的人环在怀中,但他不敢。他怕吓走了眼前的人,日后江池会连话也不愿多同他说一句。
你可以同太平王好好谈一谈。江池说完,转过身走下楼梯。
你可以同我一起回太平王府吗?宫九闻言,呼吸急促了几分。
不可能。江池语气冷淡道。
他像个呆子一样,那日同太平王见过,他还替阿九说话,孰不知这不过是他们父子二人一同欺骗他。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好好回忆,当时的他有多蠢。
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华山吗?宫九不死心继续道。
我会打断你的腿。江池闻声,微微一顿。
他这次要杀的人是华山掌门,此人能坐上掌门的位子,身手定然非凡。他从未见过宫九对谁动手,所以尚且不清楚宫九的实力究竟如何。
为了不让宫九到时候拖累他,他才不会带上宫九一起去华山。想到这儿,江池顺了顺呼吸。
他方才同宫九面对面,竟有些局促不安。许是因为宫九是太平王世子,身份被拆穿,与他再见面时,便不像先前一般会软软糯糯,这次宫九的气场大了起来。
如果我偷偷跟着你呢?见江池方才犹豫了片刻,宫九轻轻一笑。
打断你的腿。
等离开采花楼,江池才回应道。
第一卷 第47章
为了不让宫九同他一起去华山, 离开采花楼的那一刻,江池就拦下马车坐了上去。
我看你不是这儿的人,你想去华山脚下不难, 但上去可就难了。下面会有很多华山弟子把手。你若是硬闯, 肯定会被他们打得满头包。车夫捋了捋白胡子, 笑着劝道。
他自然不会硬闯, 一个派别的人不会少, 他一个人前去, 要么偷偷潜进,要么结识华山派中的一个人。
江池正想着, 坐着的马车忽然一震。朝马车飞来的人撞裂了马车的车轮, 而他身上佩戴的玉佩, 也因马车车轮掉落, 车身剧烈晃动,而掉在了地上。
我的马车啊!花了我好多银子买下的, 这可是我一辈子的积蓄, 我还要靠这赚钱呢车夫摔倒在地,看到滚落到一旁的车轮,周身一震,哀嚎道。
江池从马车走下,瞥了一眼撞马车的人。那人的神情并不比车夫好,他似乎也是个受害的人。
不能怪我,有人砸酒铺, 喝了酒还不给钱,说一句就踹人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小二,听到车夫的哀嚎声后,慌忙指着一旁的酒铺, 摇头解释道。
江池闻言,轻抿了一下唇。断人财路罪大恶极,他本没有理由理会这些事情,但被踹飞的人弄掉了他的玉佩,他总要找踹人的算账。
毕竟,宫九给他系的玉佩,同一般人系的不一样。
不远处的酒铺中,除了站着的几个衣着较为华丽的人之外,还有一个穿了一身朴素白衣,头发有些凌乱的男人,一手搭着佩剑,另一手端着酒杯在独自饮酒。不过,看他们几人的模样,都不像是会做出因无钱喝酒而闹事的事情。
看看看,看什么看?其中一人看到江池正盯着他们几人看,眼睛瞪大了几分,怒道。
你若再看,一会可就像方才不知好歹的小二一样,被我们当球给踹飞了。另一人扬起头,态度蛮横道。
江池闻言,轻轻笑了笑,这小二怎么不知好歹了?你若给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那人听到江池说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在帮中就不是一个大人物,眼下好不容易能欺负欺负小人物,还被一个看着长相比女子还好看的人给怼了。这若是传到帮中,他的脸可就真的丢尽了。
那人思索了片刻,背过手掏出身后别着的大刀,深呼了一口气后,大声道:你是谁,哪来的胆子威胁我?爷这就取你性命。
江池看着朝自己举刀跑来的人,淡淡道:你身手太差,若你没有间接动了我的玉佩,恐怕我会留你一命。
那人听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脖颈猛的一痛。等他伸手去摸脖子时,就触碰到了黏稠的液体。
他摸到的是血。
江池看着刀还未砍向他,就已经死了的人,轻叹了一口气,你们是一伙的吧?
其余的人见他们中的一个兄弟死了,各个慌了神。但在仔细瞧了瞧后,见死的人是他们中最弱的一个人时,又都松了一口气。
你可知我们是谁?我们帮可是同丐帮差不多的大帮,你得罪我们金钱帮的人,日后有你苦头吃。识相的话,快些给我们磕头赔罪。衣着青衫的瘦子站出来,打了一个酒嗝,大声道。
你让我磕头赔罪?江池眼眸闪过一丝异光。
在走近青衫瘦子身旁时,江池弯了弯手指,衣袖内落出的飞刀,将他的脚踝割破,青衫瘦子一个吃痛,直直跪了下来。
其他人瞧见,方才的酒醒了一大半。他们并非是故意砸酒铺,只是身上带的银子不够,那小二又死活不让赊账。他们金钱帮的人何时受过这种气,于是墨迹了一会,就直接将小二给踹飞了。
你给我道歉,不好好说话,我保证你的脖颈就像方才那个人一样。江池微微垂眸,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道。
对对不起。青衫瘦子擦去额角冒出的冷汗,声音发抖道。
好!一旁坐着的白衣人,撩起凌乱的头发,胡乱地扎了扎。待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情后,大笑道。
江池抬眸,看着起身的白衣人,正疑惑他在好什么,就见白衣人一脚将跪在他面前的人给踹飞了。
江池微微一顿,白衣人眼底的愤怒没能被垂下的发丝挡住。待思索了片刻后,江池打量了一会眼前的人,颇有些疑惑道:莫非
你也被这些人断过财路?
令狐冲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大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只是方才就见这几个人欺负弱小。我本想出手相助,但刚准备动手,就见阁下从那坏了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你们等着,金钱帮不会放过你们两个人的。其他人瞧见,扶起被踹飞的兄弟,边跑边喊道。
若不嫌弃,不如坐下来畅饮一番?看我们都是肯为弱小出手的人,相逢即是缘令狐冲说着,从桌子上端起一坛酒,给江池递了过去。
我并非替弱小出头,那些人碰了我的玉佩,我替自己出气罢了。其他人与我何干?江池看着令狐冲递来的酒,轻抿了一下唇,并没有接。
眼前的人明显是误会了他,若他的玉佩没有掉下来,只怕酒铺被烧他都不会看一眼。
方才明明是那小二碰了马车,但你却肯找清原由,可见你与那些人不一样。令狐冲放下酒坛,轻轻一笑。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令狐冲见江池不语,只觉有些尴尬。眼前的人冷冰冰的,他这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在此时也想不起能说什么好。
江池。
话音落下,江池正想转身离开酒铺,再找一辆马车时,就见宫九站在不远处,正扶着一辆好马车看着他们二人。
他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江池将攥在手心的玉佩揣进怀中后,避开了宫九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听闻过你,木高峰称你杀了杨莲亭。令狐冲拧起眉,只觉这名字很是耳熟。待回想了一阵后,才想起前些日子遇到木高峰,他从木高峰口中得知,杨莲亭死了。
不过前些日子他和盈盈才刚再次相遇,任盈盈受了重伤,被他安顿在茅草屋。听盈盈说了黑木崖发生的事情后,他就在疑惑,杨莲亭到底是被谁杀了。
不知阁下来此地,是准备去哪儿?见江池还是不吭声,令狐冲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去华山。江池回过神,就听令狐冲问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