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眸子中闪着毒蛇般淬了毒的光,心底深深的恶意朝着记忆中的那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曾见过几面的美貌少女袭去。
“咳咳。”
耳边突然间传来老皇帝的咳嗽声,李念顿时就嫌恶的望过去,心中只想着老皇帝怎么还不死——
等等——
她的心中好像忽然之间抓住了什么线索。
——抢走了她的一切成为雍州牧的赢月要进京是为了勤王……勤王!
——嬴月的目的是要救老皇帝!
想到这里,那双望向老皇帝中原本只是带着嫌恶的女子美眸中忽的就深沉了些许,同时也是染上两分狠意。
既然赢月想要救老皇帝的话,那么……只要她将老皇帝给杀掉,嬴月就要功亏一篑了吧?
心中杀意升腾起来后,李念顿时目光死死的盯着老皇帝,袖口中抽出一条看上去便是材质昂贵的帕子,然后抬脚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去。
——!
看着朝自己走来,整个人显然状态很是不对劲的李念,老皇帝目光面露惊惧之色,但是他如今只是一个瘫子,无法逃跑。甚至因为南平王出于愤恨,将他毒哑,如今的他连一句求救支话都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而且老皇帝的惊慌之中,李念也已然走到了床边,漆深不见底的眼眸牢牢看着他,然后伸出了那只握着手帕的手,将帕子覆于老皇帝的口鼻之上。
起初的时候,她的动作还很轻。但紧接着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凶狠,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大力,口中喃喃道:“去死,去死,死——”
——嬴月就该去死啊!只要嬴月死了,她就仍然还是侯府李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今天成为雍州牧的人也会是她李念!
李念神色癫狂,全然将手中按着的老皇帝当做是嬴月来发泄。
良久以后,她似是终于回过来神绪,有些茫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随后李念抬手将老皇帝脸上那块儿被自己放上去的帕子小心翼翼取下,之后……
“啊——!!”
入目看到那张如今看上去已经是有些血肉模糊的脸,李念顿时间就是被吓了一大跳,惊吓的大喊出声。
声音落下的同时,整个人也腿软的朝后倒去,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但向来都顾及自己形象的李念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狼狈,身边突然之间多出来的“可怖尸体”让她整个人感到惊慌不已,大声的喊着,“来人!来人!来人啊!”
但是这个“冷宫”是南平王专门来“惩罚”她的,自然不会在周围设置宫人任由她使唤。
京城之中的皇宫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发生着一件足以顷刻间改变天下局势的大事,而冀州,七州联军所驻军的那边,则是正在准备朝着京城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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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州州牧联合进京勤王并没有兵分多路,而是集体走一条路线,凭靠着硬武力一路打过去。
而在进京勤王的行军途中,以李世民为首,各州牧分别派出一名武将和李世民一起干活,雍州这边因为带出来的武将多,所以还是一如之前的老路子——抽签。是抽到签谁就去做这个事。
不过比起当初大家都想抽中的随嬴月一起出来的签,这一次就几乎没有人想要抽中那跟代表着“幸运儿”的签了——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由于这是各州的集体行动,所以在过程之中肯定要免不了被人研究自己的武功路数,自然,在战场之上这也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敌人不想研究你那才是你的失败。
——只有无能之辈,才不配被单独观察。
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抽中这根签的,不单单是要上去当“白老鼠”给人研究,同时身上还要肩负起去研究其他几州同行武将的路数,最好能把他们的低摸出来的重任。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
所以在大家的一脸“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的神色之下,最后这个幸运儿是——
孙策:“怎么又是我?”
俊美的少年看着唯一做了特殊标志的签,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男扮女装是他,如今做苦差事还是他,他是被赵括给附体了吗?
对此,霍去病则是抬手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叮嘱道:“伯符,战场刀剑无眼,照顾好……”
然后在孙策略微有些闪烁着感动之色的星眸之下,霍小少年无情的吐露出下句,“……你的脸。”
孙策:?
所以说我们之间的友情就是如此的脆弱是吗?
而青衫的文士则是默默的在一旁补充上了一把戳心窝的刀子,但是偏偏他说的有理有据,完全让人无法反驳,“其实伯符也不必感到沉郁。去病只在乎伯符的容貌,不正如同伯符只在乎子瞻(做饭)的手吗?”
孙策:别骂了别骂了qaq
随后在孙策委屈巴巴的可怜小眼神之下,贾某人终于肯正常说了句人言,“若是兼顾不来的话,那便无须理会梁州的人。”
反正他如今已经快要打入到梁州内部,到时候用不着他们这些武将出手。
一听到贾诩这句,大家顿时间都来了兴趣,“文和已经完全搭上梁州牧那条线了?”
“我看那梁州牧好像瞧着挺多疑的呀,文和怎么取信他的?”
“文和你什么时候走啊?”
听着霍去病和孙策两人乍一听内容好似是关心他,但从整体轻松欢乐的语调听来恨不得去放个十斤炮仗庆祝的话语,贾热衷于给武将们挖坑诩不由得。对方才出生的两个少年顺次看过去,笑眯眯问道:“你们两个好像对于我要离开这件事很高兴吗?”
于是孙策和霍去病两人顿时就噤声了。
随后贾诩目光看向赢月,道:“主公,诩大抵是会在联军攻破京城之后去梁州。”
“只是,诩的这个计划,兴许会……”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道:“伤及主公名节。”
听此,嬴月只是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睛,而后回道:“我如今都在这里了,早就已经是在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事,又何谈名节?”
伴随着她走入大众的视野,天底下辱骂她的读书之人,早早就不再仅限于雍州西河郡那些酸腐书生。
而往后,也只会更多。
“悠悠众口终究是抵不住的。”嬴月道。
“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美貌的少女抬了抬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明明也是一如既往的随意动作,但在此时却无端的多出几分上位者的华贵,“文和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好了。”
“便是各中出了什么差错,也总归有我这个雍州牧担着呢。”
第105章
不得不说,能够随着诸位州牧身边的武将都是有几把刷子的。
自从各州联军开始朝着京城方向进攻之后,在诸位武将的带领冲锋之下,七州大军连破京城前方作为“防线”的几个被南平王掌握在手中的郡县,在不断的胜利之下,大军的整体也是士气高涨,激昂澎湃,所以联军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
而在前方武将们在为图讨伐逆贼,营救圣驾而冲锋陷阵,攻略城池的时候,后方的几位州牧则是在进行着火光四起的,锋芒相向完全不亚于前方战场的“唇枪舌战”。
因为在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可以提前开始预定瓜分蛋糕,给自己尽可能的图谋最大利益了。
所以比起当初大家身边带的都是武将,如今的各州州牧会面跟随着的则是谋士,彼此身上都兼具着防止其他州牧的谋士给自家的主公挖坑,同时要动用脑子玩过其他所有谋士。
自然,扬州这边因为李世民这个扬州牧出去领兵打仗,带头冲锋去了,所以代表扬州牧出席的是端木赐这个在同大家初次见面时,便被李世民亲口承认、向他们介绍的“军师”。而因为李世民接手扬州底蕴太薄,根基太浅的缘故,在此次带出来的人之中,端木赐也找不到第二个不说能够在脑力上与其他州牧身边带着的谋士相提并论,就连能够不被人家节奏带着走的玩脑子的人,所以索性另辟蹊径,带了个武艺很好的小伙子,成了现场之中唯一画风奇特的人。
每逢大家遇见产生不统一,其他人争执的“面红耳赤”的时候,唯独端木赐没有谋士敢对他凶——他身后带着的那个武艺很不错而且脑子还很一根筋的小伙子,实在是他们这些聪明人最不愿意面对上的那种类型。打又打不过,理又讲不通,秀才遇上兵,当然是躲着走呗。
而就在进行着州牧会谈的时候,雍州这边也依然还是在谋划算计着梁州。
在第一次进行会谈之际,嬴月身边带的是贾诩,两人联合起来当着
梁川的面演了一出戏——谈判桌上,贾诩故意隐晦的表现出一副明明不想帮嬴月做谈判但是又出于谋士的基本素养所以故意压抑着,忍耐着自己替她谋求利益。
贾诩如此的状态,落在因为当初接收到了手下密探传回来的赴往冀州勤王之约的行军路上其他人对待假扮嬴月给自家主公做挡箭牌的孙策指指点点,态度恶劣的行为模式,又有之后会面后观嬴月行为所产生的一些误会,所以以为嬴月是受之于手底下这些武将和谋士,被他们摆控
的几位州牧眼中,是贾诩对于嬴月这个“虚假主公”没有耐心,再一次证明了嬴月在雍州的处境实在可以说是小可怜。
不过在因为曾经与嬴月有过接触,所以并未像其他州牧那样将嬴月当成是被手下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花瓶摆设的梁川的眼中看来,那自然是他和嬴月之间的裂缝已经严重到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也是他真正可以有机会将受有过嬴月的救命之恩的贾诩挖到自己这边的大好时机。
而在嬴月第二天和大家会谈的时候,身边没有再继续带贾诩而是换了看上去脾气要温和的多的荀攸,这是更加的证实了其他几个州牧的猜测。
——嬴月在雍州之中地位果然很差,贾诩这个谋士说不干就不干给她甩脸!雍州内部矛盾这么多,于他们而言委实是件天大的大好事!嬴月和贾诩之间当真是出现了不可调和的大矛盾,如今正是他邀贾诩来梁州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对此,本次唯二跟着嬴月一起出来勤王的两个心脏表示——
“除开对于预计之中要设计的梁川,还有了其他人这种对主公误会加深的收获,进一步的轻敌,不失为好事成双啊。”
而就在着后方这边玩心思都在想着怎么从彼此之间把对方算计的连渣都不剩的完美继承对方的遗产的时候,在七州联军举兵进攻京城方向的大半个月之后,正值前方武将们所处于的“一线战场”那边就快要打到京城“防线”前的最后一个郡的时候,忽然之间收到了一条来自京城那边的密报,
——被南平王挟制起来的老皇帝,死了。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这些天以来,文雅的“吵”的热火朝天的各州州牧和他们身边跟着的谋士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从京城之中传回来的消息。
——老皇帝竟然真的死了?
诚然,这些人心中就没有一个不盼着南平王会在被他们联合攻打的盛怒之下一直派人砍了引起让他们来组团攻打他的老皇帝这个根本源头。
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在第一时间又纷纷都有些不敢相信,觉得南平王应当不至于会蠢笨至此——他连在最初、收到他们各州州牧联合发兵冀州,意欲进兵勤王的时候都忍住了当时最深的愤怒,没有一怒之下让人砍了老皇帝发泄心中的怒气,又怎么会在如今这个时刻,他们的七州联军已经就要攻入京城、“救出陛下”的时机背负上“弑君”这种罪名?
要知道,此前他虽然把持朝纲,将朝堂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但是做一个乱政的“乱臣贼子”和“弑君”这又是完全两码不同的事。
——南平王不会不知道老皇帝一死再往下会发生什么样的局面。
最起码的,老皇帝还活着就会是他这个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的一道“护身符”,只要他的手上还把持着老皇帝那么,那么他们这些打着勤王名义前来进京的“救驾”的臣子们就必须还得对他毕恭毕敬,防止他真正的伤了老皇帝,反而得对他小心翼翼。因为他们都是周朝的臣子,而周朝的君王,受控于南平王。
所以,这会是假消息吗?
几位州牧自然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密探,但是他们却会怀疑南平王,心下已经在忍不住的想着南平王知晓京城之中存有他们的密探,所以放出皇帝已死的假消息。
而在这一假消息的背后,定然是设计了什么,等着他们往下跳的阴谋诡计的圈套。
……如若不然的话,先行让前方那边停兵整顿休息一下,而他们趁着这个时机商榷一番南平王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其他几个心中多疑的州牧心中忍不住的如是想道。
然后——
“我不赞成。”
……这件事才刚被从今日的会议桌上被提起的时候,就在刚才提及此事的州牧,话音落下后,顷刻间便被听到了嬴月的反对之音。
美貌的少女抬眸顺次一个个看过去除她以外在场的诸位州牧,神色平静,声音清泠,语气不轻不重的反问着,“我想问诸位州牧是在怕什么?”
这一刻,其他几个州牧忽然之间就在这个容貌过分耀眼的姑娘身上感受到一种不断有些迫人的压力,心中不由得有些要重新审视起这个在他们眼中一直被她手下的那些武将谋士压着,好像身上除了她的相貌之外,其他都不甚起眼的女子。
……她或许,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无害。
只不过,嬴月手底下的那些人……也着实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如此看来的话,未来雍州可能有一段时间要进行内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