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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往餐厅的方向开,路上,周浠一直挽着南笳的手跟她聊天,都是些极幼稚极琐碎的话题。
    到了餐厅,周浠要去洗手间,也是南笳牵着她去的。
    真跟高中小女生一样,上个厕所都不肯分开。
    点餐的时候,周浠告诉南笳:“这家店我很喜欢,小时候,还看得见的时候就来过。这么多年,他们的菜品味道一直很稳定。”
    南笳就将菜单一阖,笑说:“那你帮我点。”
    “你相信我的口味?”
    “当然。”
    最后菜端上来,每一道南笳都喜欢极了。
    周浠比自己吃到了美食更高兴。
    她朋友很少,更少和朋友像普通人一样逛街,更别说给朋友“安利”成功。
    吃完饭,南笳又带着周浠去买奶茶。
    这事儿周濂月自然懒得陪同,先去车上等她们去了。
    南笳挽着周浠,一直在注意周遭环境。
    忽听周浠说了什么。
    她没听清,转头凑近,“嗯?你说什么?我刚刚没注意听。”
    周浠说:“我说,我十二岁的时候,差点被绑架。有人买通了家里的厨师,如果不是甄姐发现及时,可能就……所以从那以后,我哥就对接近我的人非常戒备。我看不见,自保能力为零,身边24小时都得有人。如果我被绑架,会很麻烦,对我哥,还有其他的……一些人。”
    南笳说:“可以理解。”
    周浠说:“希望你不要怪他。”
    南笳笑了笑。没说好与不好,她答应过周浠不对她说谎。
    回程路上,周浠渐渐安静下来。
    到家的时候,她一整天的兴奋劲儿基本已消散殆尽。
    南笳明白那种心情,高兴过后的落寞感。
    甄姐将车里的东西都拎了下去,而周濂月扶着周浠下了车。
    周浠握着手杖,面朝着南笳所在的方向,笑说:“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快乐。”
    南笳说:“差点忘了。”
    “嗯?”
    南笳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个小礼品盒,拉过周浠的手,将其放上去,“不是什么贵重的。当圣诞节礼物了。”
    “啊……”周浠“看”她,“我没给你准备。”
    南笳笑说:“我也不是专门买的。上次去逛街随手拿的,一直放在包里。刚想起来。”
    周浠捏住盒子,“……谢谢。”
    “没事。”没说下次再跟她一起逛街,因为这不由她决定。
    周濂月将周浠送到大门口,说:“进去早点洗漱,早点休息。”
    “你不再进去坐一下么?”
    “南笳还在车上。我送她回去。”
    周浠笑,“真的吗?送她回去?”
    周濂月敲她脑袋一下。
    周浠正色,:“哥,她真的很好。”
    “知道了。”周濂月说,“进去吧。”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不要让我再撞到你对她说难听的话。”周浠笑着,以手杖探路,走进屋里。
    周濂月回到车上。
    南笳双臂趴在打开的车窗上抽烟,她觉察到周濂月在观察她,转头。
    他不作声,她只好笑问:“怎么了。”
    周濂月将她手腕一捉,“下车。”
    南笳被他牵着,走到了停车坪的另一侧,那里停了辆大g。
    他打了个电话,片刻,甄姐从屋里出来,送来一把车钥匙。
    周濂月将车解锁,拉开了副驾门,自己则绕去了驾驶座。
    南笳上了车,见周濂月系安全带,真是要打算自己开车,笑说:“你这样我有点受宠若惊。”
    周濂月淡淡地瞥她一眼。
    车驶出去,周濂月点了一支烟,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转头看她,问:“逛了一天,怎么没给自己买点东西。”
    南笳笑说:“都顺走了你一张卡,还不够?”
    他们聊天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周濂月抽着烟,过了会儿,才又出声:“对《灰雀》的女二号感兴趣?”
    不做他想,肯定是关姐跟他汇报的。
    南笳笑看着周濂月,“我陪周浠真没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这就是我分内的事——这么说也不对,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陪她一天也挺开心的。”
    周濂月只问她:“不想要?”
    “想。我也知道你追加投资是很轻易的事,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多做干涉了。这角色我很喜欢,就更不想影响导演的判断。关姐说合同保底女三号,我觉得就够了。分量重的角色,还是留给导演一些自由抉择的空间吧。艺术创作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濂月转头看她。
    他其实多少觉得这姑娘有点儿圆融,真话假话浑说,更别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种真诚的时刻就格外难得,就像她那晚在那儿烧剧本,拿火点烟。
    像剥洋葱。
    他挺想看看,剥到最后一层,她到底会不会给他惊喜。
    南笳觉察到车是往近郊开的,以为他大半夜的要去那性冷淡的餐厅,胃已经开始痛了。
    然而不是,后来看见了沿路的路牌,才知要进山。
    她也不问去做什么,现在多少有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意思。
    进山的路到后来车流便越来越稀疏,只偶尔有车对向驶来。
    这一点南笳很佩服周濂月,有素质不高的人开远光灯,换她早就三字经问候了,他倒是格外平静。
    山里安静极了,南笳看着车窗外树影幢幢,早就分不清楚方向,就笑说:“你不是要杀人越货?”
    周濂月竟应承了她的玩笑话,“能卖几个钱?”
    最后,车开到了一栋别墅前面。
    南笳跳下车,一瞬间侵来的寒气叫她打了个冷颤,山里比城市要冷得多。
    周濂月走过来,将她的腰一揽,就这样半搂着她进屋去。
    是密码锁,他按键的时候,她故意凑过去看,他却什么也没说,就由着她。
    进屋,周濂月按了一下总控开关,全屋的灯火一霎亮起。
    南笳发现,不管多少次,这样的瞬间总会叫她心绪翻涌一下。
    别墅里没人,但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可能是日常有人打扫。
    南笳问:“可以参观吗?”
    周濂月点头。
    别墅的装修有点类似侘寂风,但比那更温暖些,一楼是客餐厅和厨房,没什么特别的。
    上了二楼,有个十分开阔的书房,一整面的玻璃墙,下方便是一片林海,再向远处眺望,是比蜃楼更遥远的城市灯火。
    更妙的是,玻璃墙对面的那面墙,砌了一个壁炉,是真烧柴的那种。
    南笳走过去研究了一会儿,问:“壁炉可以烧起来吗?”
    周濂月说:“你可以先去洗澡。我叫人来烧。”
    这荒郊野岭,不知道哪里有人。
    可当南笳洗完澡再来到书房,这壁炉真的已经烧了起来,火尚且还不够旺,但靠近时,那真切的,可以灼热皮肤的温度,还是让南笳一霎便心情雀跃。
    周濂月不知道去哪儿了,不在书房里。
    沙发挨壁炉很近,南笳从沙发上捡了一只抱枕,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抱膝坐了下来。
    过了会儿,她听见有脚步声,转头一看,周濂月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瓶瓶装的橘子汽水。
    仿佛是冰镇过的,瓶壁上有水珠。
    周濂月递给她一瓶,她看了看,却愣了一下,因为是她十九岁时拍过广告的那品牌。
    她瞥了周濂月一眼,但他永远是那样淡漠的表情,她猜不出来,这是不是故意的。
    透过火光,橘子汽水的颜色更玄妙。
    周濂月坐在身旁的沙发上,垂眸。
    南笳只喝了一口,便呆望着汽水瓶,有点失神,火光在她眼睛里跳动,让人想到沉了冰块的玻璃杯,阳光照进去的模样。
    周濂月一时觉得喉间干涩而微痒。
    伸手,将她手臂一拽。
    她回神来望。
    他捉住她的手,接过了她手里那支汽水。
    南笳不明就里地被拽了过去,跪坐在他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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