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过来,尤莉卡。”
斯威特法师抱怨说:“我以为你们可以第一时间封锁我病重的消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慰问礼……”
“那您就没法在法师塔正式请到半个月的病假了,我以为您很遵循员工手册的流程,还想拿这个月的新手法师全勤奖呢。”
安娜贝尔:“……”
从醒来时就在不停挖苦她,真是够了。
话虽如此,对上助理讽刺中带着谴责、谴责中带着训斥的眼神,安娜贝尔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她心虚地咳嗽了一声,示意助理抬起法杖,把魔法储物柜在自己面前展开来。
“有些礼物你直接做主回礼就好,没必要特地摆在我的床前,真是晃得人眼晕……宝石首饰之类的都拿走,这帮贵族以为我重病住院是等于参加派对吗……这些是什么?”
助理看了看。
“这是兰姆小姐昨天来探病时,送给您的杂志。”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看了一眼那本封面就不堪入目、男上加男的模特杂志。
“把它烧掉。”
“兰姆小姐说您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都是咎由自取,需要放开眼光不能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
“把它烧掉。”
“……好的,小姐。”
“这又是什么?”
助理又看了看,那是一大堆堆叠在一起的保鲜盒,与所有昂贵礼物的画风都完全不同。
“是贝丝.泽奥西斯昨天探望您时赠送的拿手菜,她的番茄芝士肉丸意面,与两盒写着新年祝福语的糖霜饼干。”
“……哦,是泽奥西斯夫人。有劳夫人了,你记得把礼单发给我,我会回礼……”
“好的,小姐。”
安娜贝尔拽了拽自己的被子,有些局促,也有些失落。
看到画风这么格格不入的保鲜盒,她还以为是……是……那混蛋留下的便当呢。
助理瞥了她一眼,法杖一抬,让更多被掩盖的储物柜露出来。
一大盒包扎潦草、同样格格不入的东西映入安娜贝尔的眼帘。
她兴奋地直起身来:“这是什么?”
是布朗宁的礼物吧?
“捷克.乔治先生赠送的某某游戏二十周年典藏版全套卡碟,据说不仅包含两个全新dlc,还抢到了限量两千份的手机挂件。”
“……”
安娜贝尔忿忿地重新摔回枕头。
“我不打游戏,乔治送我这个干嘛。”
那明明是他自己之前在泽奥西斯十字街的影音店抢到的东西。
“谁知道呢,也许他一时脑抽。”
“……还有别的吗?没有我要睡了。”
“这里是布朗宁的……”
安娜贝尔再次猛地弹射起飞,头发蓬成毛茸茸的红色幻影。
助理清清嗓子,重读了一遍礼物包裹上的便条:“洛莉.布朗宁的签名版限量专辑与……”
“啧。”
安娜贝尔倒下,背景板弥漫着阴郁气息:“莉莉的礼物啊。那收着吧。嘁。”
助理:莉莉听到这简短的评语会哭的吧。
助理摇摇头,重新念动咒语,让被展开的魔法储物柜重新套起、隐藏,悬挂回了床头柜正上方的墙壁,只留了几块美观的魔法搁板在外面。
当她整理礼物时,床上的安娜贝尔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三天了。
三天她重病住院。
……别说探病,别说什么疲惫无比地睡在床头,那混蛋竟然连个慰问礼都没送!!
不是“活蹦乱跳,好得很”吗。
这种时候和自己玩什么失踪啊。
好不容易把他完完整整弄回来。
估计又去忙什么正事了。
善后啊策划啊解决残留力量啊巴拉巴拉。
猜也能猜到。
反正就是避开不想见她。
好气哦。
……好气哦!
想着想着,安娜贝兔抬起没打点滴的爪爪大力一挥:“等等,别扔了,把所有宝石首饰与花朵重新摆出来,特别是贵族男性送给我的慰问礼,再拍照发我官方账号的动态。”
气死你,气死你,大混蛋。
呸。
“——嘭!!”
助理:“而那又是隔壁病友发出的奇怪噪音。那不重要。”
她面无表情地按照小姐的要求整理出了那些礼物,重新调整了摆放顺序,很快,整个格间都变得珠光宝气、充满了资本主义的万恶气息。
安娜贝尔拽着自己的被子,兀自生了挺久闷气,直到助理说都整理好了,重新敛敛裙角,坐下来。
助理看看她病床左侧的白窗帘,半晌,还是清清嗓子。
“您需要喝点水吗?”
她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渴。
安娜贝尔撇过头,看向床头柜的水杯:“那给我倒一杯……那是什么?”
水杯旁边,是一个盛着苹果的魔法小瓷碟。苹果被完完整整地削成了数块排列在一起的兔子造型,而小瓷碟上的咒文正亮着粉色,保护暴露在果皮外的苹果果肉不被氧化。
助理一眼都没看就知道她在问哪个。
她说:“隔壁病友今早的慰问礼。昨天削的是柚子。前天是猕猴桃。”
安娜贝尔:“……”
“一直发出奇怪噪音的那个隔壁病友吗?”
“一直发出奇怪噪音的那个隔壁病友。”
“刚刚就想问你,为什么我这个单人格间会有隔壁病友?”
“因为他强烈表示自己没钱付医药费,强烈表示要在您旁边加床养伤,顺便蹭医疗资源。”
哦。
安娜贝尔的视线默默转移到了病床左边的白窗帘上。
“我隔壁病友是谁?”
她隔壁病友停止发出奇怪噪音,安静如鸡。
“尤莉卡,我问你。”
“您可以猜猜。”
“我不猜。”
“……您隔壁病友强烈要求保密。”
“他保密个毛线球。滚出来。”
“……”
“不滚出来我就立刻拔了针头扯着点滴挥着法杖去揍他。”
“……”
助理站起,扯过白窗帘的一角,探到隔壁的格间里。
“您听到了,隔壁病友,小姐醒了,快给小姐打招呼。”
半晌,助理缩回头来。
她面无表情:“他说他不。长得丑,怕见光死。”
安娜贝尔立刻伸爪去拔针头。
“巧.克.力.脑.袋——”
“隔壁病友说您敢拔针头下床他就敢拔输液管。”
“……”
一个病患,一个伤残。
不愧是宿敌,这时也要势均力敌。
谁怕谁啊。
……谁怕谁啊!
安娜贝尔气呼呼且老老实实地躺回病床,手立刻摆到离针头十万八千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