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夏泓急急地接口,“是我在找你!一直一直……都在找你啊!”
虽然看不见那个男人的面容,但是炎萤直觉的感觉到他是另一个人。
一个强大的,可怕的,会毫不留情毁灭一切,杀死所有人的人。
炎萤摇摇头,“你会没命的。”
夏泓不愿意再与炎萤探讨这不愉快的话题。约莫炎萤之前受了太大的惊吓,故此时思绪错乱不堪,前言不搭后语。
“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轻轻的避开炎萤的话语。
“你以前常说,得到肉身之后,要与我一起感受鸟语花香,沐浴阳光。”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担忧导致了错觉,阳光照在炎萤雪白的肌肤上。好像具有穿透力一般,将她整个人照得透明,像一个随时都会消散的幽魂。
又像微微振翅的银蝶,只要挥动双翼,就会飞向遥远的天际。
焦虑和不安从心中升起,夏泓不由自主地将她抱得更紧。
却听见炎萤说,“回不去了。”
以前很期待的,想象过很多次的场景。时过境迁,当过去的幻想成真时,却再没了过去的心境。
一切,都再回不去了。
夏泓的心沉了下去,心中空寂一片,好像天地初开,万物皆无。
夏泓初遇炎萤的那个冬天,寒风啸啸,浸骨生寒。
他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与万千学子一样挑灯夜战,埋头苦读。
父母早逝,他身负当地神童美誉,受着亲朋好友的捐助,一路披荆斩棘来到都城。
好在亲戚友善,借了城郊一处空置的房产与他。
虽然由于久无人打理,颇积了些灰尘。但房屋结实,打理出来乃是一座清静的居所,免他风餐露宿,奔波劳苦。
籍着帮人提字作诗,抄写誉文,夏泓攒了几个银钱,在酷冷之际,准备买一件裘皮御寒。
在进城路途中,他偶遇一位拖着铁笼的猎人,笼中关着一些山貂、野狼、貉子、狐狸。
猎人本就是做这皮毛生意的,见夏泓衣衫单薄,心中晓得这书生约是想要进城买裘皮。
便掀开铁笼的幕布,先行自我推销起来。
“公子看这笼中之物,可有合心意的?”
看这猎人竟是有现卖现杀的意思,夏泓想起那血腥场面,先是摇了摇头。但在幕布掀开的一瞬间,与笼中的一只白狐四目相对。
那只白狐全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气息微弱,眼睛微微开合,已是回光返照的模样。
然而,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那种悲哀绝望的情绪,竟像是冲破了狐狸的身躯,将夏泓整个人笼罩。
它好像……好像是一个人类啊。
见夏弘直愣愣地望着笼子的某个角落,猎人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白狐。
猎人打开笼子的一角,徒手将那狐狸的颈项捏住,一把抓了出来。
闪着寒光的刀尖,抵住了狐狸的肚腹。
“公子可是要这只”
夏泓忙道:“给我便可,不必剥皮。”
猎人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奇货可居的商机,将手缩回,故意水涨船高,将围脖开出了整件大髦的价格。
看着小狐狸那让人生怜的眼神,夏泓最终与猎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只留了一口气在的小狐狸抱回了屋中。
他的侠义心肠并没有拯救小狐狸的生命。
尽管离开了笼子,但受伤过重的小狐狸还是身躯渐渐冰冷,在他的怀抱里咽了气。
傍晚,正在庭院中挖土的他,突然听到有少女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月光之下隐隐显出一个少女绰约的身影,她正好奇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城郊人烟稀少,常听闻附近有鬼魂出没。
夏泓行得正,坐得直,生平未曾干过亏心事。
就算半夜鬼敲门,他半点也不慌张。
“我买的小狐狸死了,正欲入土为安。”
“别埋我。”少女可怜兮兮的撅起了嘴唇,眼神像极了那只笼中的小狐狸。
“你藏尸于冰中,以精血灌溉我百日后,断开冰块,我会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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