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长公主也觉得颇为苦恼:“那你父亲那里怎么办,你告诉姨母,姨母帮你。”
“母亲在梦里说姨母有姨母的难,让我有事找外翁,外翁会有办法的!”
长公主心头一热:“你母亲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是先替别人想。”说着也只得垂下眼帘长叹一声:“罢了,先发落了那个贱婢吧!”
“姨母,还有一事,母亲在家停灵十日便要移去京郊万寿观,我想借机去万寿观让道衍法师帮我驱毒,我身上一直软绵绵的,不知道是不是柳姨娘那块糕的原因。而且我一旦在家中,老爷还没有走,我不想看见他,他害死了我娘。”
“杜嬷嬷说你怀疑你娘的死因有问题?如果真有问题,是不是就可以把你父亲治罪?”长公主有些疑惑地说道。
“没有用,老爷必会推到柳姨娘身上,他也必不会亲自下毒,更不会有什么实证在柳姨娘手上。老爷好歹也是二甲进士出身,不会那么蠢的!”
长公主只觉浑身无力,也只得悠悠叹了口气:“哎,你爹心术不正,聪明的不是地方,你娘真是被他骗了!”
既定了主意,长公主也不再多耽搁,干脆拍拍秦念西的手站起身:“好孩子,你这几天先卧床,我让荣嬷嬷在这里陪你,后日我再派李公公来接你,一起去万寿观。”看着丫头扶着她躺下去,盖好被褥,才转身去了灵堂。
灵堂内,来来去去已经走了好几拨前来吊唁的人,有些是见长公主回京就过府吊唁的,也有些是远道而来的商户。
王丞相府上,却是长媳邬大奶奶亲自来了,邬大奶奶行完拜祭礼,长公主正好回转到灵堂。
邬大奶奶连忙上前见礼。
长公主有些疑惑,邬大奶奶微躬着身子,跟着长公主进了女眷歇息的西厢,见四下没有外人,才轻声解释道:“家翁昨日得信,才告知我家相公,张家老太爷旧年与我家有大恩。本来今日是婆母过府拜祭的,只因家翁昨夜心疾发作。今日只得让我过来祭奠,还嘱我一定要看望这府上的小姐。家翁深悔,张老太爷风光霁月,就这一点骨血,竟就这样没了,还称他无颜再见旧人。”
说着又瞟了一下帘子外灵前跪着的柳姨娘,继续说道:“家翁还说,如今张太太膝下,就一个女儿,秦大人回京三月,张太太就去了,看今天这情形,估计也是个靠不住的,让我尽力看顾。”
长公主这才点头:“王相公有心了,张老太爷一向施恩从不图报,让他不必过于悲痛。彤娘,哎,这秦幼衡就是她命里的劫数。阿念是个好孩子,你去看看她吧,往后,我远在北疆,鞭长莫及,还请你们府上多多关照!”
邬大奶奶连声称是,行了礼跟着杜嬷嬷去了内院。
来吊唁的人无不是家中人口众多,对后宅那点子阴私,都是心里有数的。见灵堂前跪着身穿银红色中衣的柳姨娘,都暗自有了一番猜测。
胡尚宫得了长公主的吩咐,掀开帘子走到灵堂棺前,朗声对李公公说道:“长公主有令,尽快把这里清理干净,莫要耽误死者安息!”
“遵公主令!”李公公答道。随即转向秦幼衡问道:“秦大人二甲出身,想必熟读刑律,不敬主母,残害嫡出是该是什么罪过?”
柳姨娘闻言颤了一下,连声大叫:“老爷救我,老爷!”公主随行的两个健壮婆子立即上前绑了她,塞住了她的嘴。
秦幼衡顾左右而言他:“公公,此乃下官家事,不敢劳烦公主动问!”
第六章 得见故人
李公公瞄了眼眼前这一位谦谦君子般的斯文败类,心里却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明明声音都有些打颤,却还要表现出风骨凛然,可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子风骨之气,却实实在在有些酸臭不堪。
李公公砸了咂嘴,语带嘲讽道:“于公,秦大人这纵容后院不尊规矩礼法,当家主母丧期,姨娘不穿孝,不为主母守灵,甚至穿红挂绿披金戴银,秦大人不惩罚,不规劝,甚至与其一桌吃饭,其乐融融。更何况,府上小姐指证,这姨娘曾妄图残害她性命,丫鬟婆子尽皆是证人。当今圣上最尊礼法,秦大人可要与咱家带上这姨娘御前分说?亦或者是等府上亲家告上京城府尹,我等亲眼目睹之人皆再上堂作证?如果我没记错,秦大人还在候官吧?”
说着又弯弯腰,冲着长公主歇息的方向拱手道:“于私,长公主曾与张太太有姐妹之谊,也算张太太的娘家人,如何就连问都不能问一句?既如此,这姨娘咱家先绑了,安北王府会派人看在府中小姐院中,等张家递了状子进府衙,自会送去衙门。”
说着又轻轻碰了碰秦幼衡的臂膀,压低声音道:“秦大人是聪明人,该当如何,想必心里一清二楚。咱家提醒一下你,长公主不过是打老鼠怕伤了玉花瓶,否则……”
秦幼衡自知今天无论如何是保不下这姨娘了,当即犹豫道:“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杖八十,不死则发卖出去。”
长公主吩咐胡嬷嬷道:“你去看着,不得饶了她,打完送到乱葬岗去喂狗!”
胡尚宫轻声道:“公主放心,这府上杜嬷嬷已经安排好了!”
发作了柳姨娘,长公主喝了一口茶,心中郁结稍稍松了一些,只叹气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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