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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端抖开扇子,扇面上飘逸地写着四个大字——“闲云野鹤”。
    “坐。”燕端笑容更甚,合上扇子,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顾皎并不推辞,施施然入座。
    燕端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推过来,顾皎受宠若惊,她不知道秦骅和太子的关系居然这么好,又或者太子极为礼贤下士,给每个属下都倒过茶。
    顾皎道谢,抿了口茶,听到燕端笑嘻嘻地问:“弟媳啊,你觉得咱们远之如何?”
    顾皎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咳咳!您说什么?”顾皎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
    “啊?怎么这么惊讶?”燕端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花鸟屏风,“远之,你没和弟媳说吗?”
    顾皎站起来,她直直盯着屏风,绣面花鸟后传来声幽幽的叹息,不知哪里来了两位青色罗裙宫女,一左一右撤下了屏风。
    顾皎这才发现屏风后坐了一个人,那人一袭玄色祥云胡服,只金冠束发,脚上踩着鹿皮翘头锦靴,腰上挂着一把金晃晃的宝刀。
    秦骅起身走过来,坐到顾皎身边,招手示意她坐下:“你先坐。”
    顾皎呆愣愣坐下,所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燕端好心解释:“你俩身体一换,远之立马就给我写了信,今日你来,他给你打掩护,结果被我抓到了,我便干脆让你们夫妻二人一道来了。”
    说罢他一挥手:“上菜吧,这里的鱼脍乃燕京一绝!”
    秦骅臭着脸:“她不吃鱼。”
    燕端嫌弃地横了秦骅一眼:“我不就是让你也上来了吗?至于给我甩脸子?谁叫你鬼鬼祟祟跟着弟媳?远之,弟媳是少有的美人,你不要垮着脸,糟蹋了弟媳的俏脸。”
    菜很快端了上来,有两道冷碟并上四荤三素一道汤,取了个十全十美的好兆头。
    燕端夹了筷子鱼脍:“弟媳,你是不知道我听到你俩身体互换后笑了多久,奇哉!妙哉!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起先不信,可远之实在不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今儿又见了你俩,我这才信了——真是因为靖国夫人的那对金镯子?”
    秦骅抬手给他看:“不然呢?”
    燕端凑过来,扇子摇得跟只花蝴蝶似的,上下翻飞,啧啧称奇。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辈子就这样了?”燕端坐回去,拿扇子抵着额角,“要不提着刀去找靖国夫人?”
    “你是嫌惹的事小是吧?”秦骅没好气道。
    顾皎在一旁不敢插话,燕端是太子,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君,身为臣子,秦骅怎敢这样下燕端的面子。
    她看了看燕端,燕端被秦骅刺了好几句,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好好先生模样。
    燕端眼波流转,对着顾皎粲然一笑:“弟媳,我俩这样惯了,你莫怕,小时候我俩刚见面时,远之可是一拳把我鼻血都揍出来了。”
    他笑起来十分好看,巧笑倩兮,比女子更妩媚,却又带着朗月清风的仙气,真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顾皎觉着脸颊发烫,忙低下头,喝了口翡翠白玉汤。
    “哎呦,我忽然觉得,你俩就这样也挺好的。”燕端抖开扇子,掩嘴一笑,眼中潋滟生辉,“我受够了秦骅这张臭脸,弟媳用他的身体,自然可亲多了,我宁愿对着弟媳一百年,也不愿意对着他一天。”
    秦骅摔了筷子:“闲谈就免了,殿下找臣何事?”
    燕端一指他,对顾皎笑道:“生气了,我不敢再惹了,不然今儿太医院可得遭罪。”
    燕端望了眼案台上的香,已然燃了半截,他轻声道:“差不多了。”
    语毕,燕端用扇子挑开帘子,顾皎二人往外看去,酒楼虽藏于深巷,此处却刚好临街,从这俯视,能看到玄武桥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连绵不绝。
    顾皎疑惑地望向燕端,秦骅扭过她的头,在她身后道:“你往北面看。”
    顾皎眺望,远处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惊呼,马蹄声如扯雷敲鼓般响起,像是夏夜的暴雨,哗啦啦倾盆而下,街面震动起来,小石子四处滚动。
    此处行人众多,又有商铺摊子,京中市集严禁纵马,谁人这般放肆?
    一行骏马纷来沓至,扬起雾蒙蒙灰尘,似黄河水汹涌澎湃,以雷霆万钧之势,挟着猎猎长风呼啸而至。
    人群分开,避之不及,有摊子被掀翻,瓜果蔬菜滚落一地,摊主是位老妪,瘫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被一健仆毫不客气地拖到路边。
    “什么人啊!好大官威!老身辛苦从地里摘的蔬果,就被你们糟蹋了!”老妪躺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她一手捶地哭嚎着,“这可是天子脚下,有没有王法了!”
    “哎呦!我的老太太,你是真不怕死……”
    一个眼尖的忙把老妪扶起来,说了什么,老妪立马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地站到了一边。
    燕端似笑非笑,一直看向马蹄声阵阵的那处:“辽国二皇子要在万寿节进京,三哥还这般有闲情逸致,倒是真性情。”
    顾皎眼眸微眯,为首骑马那人头上闪着金光,在艳阳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骑马的人渐近了,顾皎看清了马背上的人,是位蟒袍玉面的公子,骑着汗血宝马,马鞍上垂着密集的金银杏叶子,叮当作响,他头戴金冠红缨,容貌昳丽,如同晚霞芙蕖那样灼灼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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