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挑了挑眉,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鸾德,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白术的指尖在胳膊上轻轻敲两下,她转过身,面对鸾德,鸾德这才意识到白术生的高挑,比她高出半个头。
鸾德的心加速跳了两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鸾德殿下,您知道为什么顾娘子什么事都瞒着你吗?这些天,一谈到正事,她就会避开你是吧?”
“你,你怎么知道。”鸾德眼神躲闪,这些话太刺耳了。
“因为你对她没用,”白术摇摇头,“鸾德殿下,她不需要没用的朋友,你认为只是一起喝酒吃肉胡乱玩耍的是真朋友吗?你认为这能长久吗?”
“我想你也能感觉到,鸾德殿下。顾娘子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她脾气温和,有眼力见,体贴入微,又很有能力。这样的人从来都不缺朋友。”白术背着手,身姿在晚风中若一枝亭亭玉立的空谷幽兰。
“你想说什么?”鸾德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白术笑弯了眼,看起来平易近人许多:“我突然发现,顾娘子没有发觉你的一些优点……我想,她需要你为她做一些事。”
鸾德一下子就把怀疑抛之脑后,如同溺水之人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她顾不上礼仪,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白术的衣角:“你说说看!如果我发现你骗我,我不会让你好过,我父亲可是云南王!”
“当然,当然,我怎么会骗你。”白术包容地望向她,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可以做到。”
她附到鸾德耳边,轻声低语。
突来的撞击将鸾德从回忆里甩出来,她的五脏六腑都要摔出来了。鸾德一动不敢动,她的确停止了降落。
风吹过来,她身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斜睨一眼,她落在了一张巨大的麻绳编制的网上,离悬崖约莫有三丈。
绳网的位置很隐蔽,在横斜出来的茂密树冠之下,至少从悬崖上探出头来很难看到。
鸾德这才敢呼吸,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在一瞬间冲开毛孔,雨一样顷刻临淋湿了衣衫。
她在放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胸口,玉玺好端端地放在她胸前,她内心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张网是谁安的?难道真的像白术说的那样,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如果她能来安这张网,为什么不亲自进入藏宝洞?
鸾德想不通,也不再想。她用发带将包裹缠起来,挂在胸前,趴下来顺着绳网爬进一遍的洞穴。
不知道顾皎怎么样了。
太阳终于冲破了层云,朝阳红彤彤地悬挂在天边,湿润的海风席卷着氤氲云雾往悬崖袭来。
耶律贺沙手微微用力,顾皎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鲜红的血痕,他沉声道:“顾娘子,你说我该不该现在就杀了你?”
被他挟持的人没有说话,谢芸按住腰间的长刀,手臂上虬结青筋暴起,两眼血红瞪住耶律贺沙。谢芸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己武艺不精,居然让耶律贺沙得手了。
“耶律贺沙!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如果顾娘子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放过你!”谢芸一字一顿,“我们可以放你走……堂堂辽族皇子殿下,也不会甘愿死在这种偏远乡野吧?”
“哪来的无名小卒,”耶律贺沙连眼神都懒得赏赐给谢芸,他直直望向林卿轩,“看来林副将是打算让咱们都死在这里啊。”
林卿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变故发生得太快,他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有些恍惚。
“我可以放你走。”林卿轩低声说,声音粗嘎。
“大人!这可是辽族二皇子耶律贺沙!”副手激动地大喊,“咱们不能放他走,他若逃走后患无穷!死几个女人怎么了,大人,为了大业,可不能耽搁!”
“闭嘴!我难道不知道功业重要?这个女人比你重要多了!”林卿轩低声呵斥,“她是太子的左臂右膀,若她出了差错,咱们全都要吃挂落,丢官是小事,小心你小命不保。”
副手不敢再说,心里犯嘀咕,一个女人能得力到哪里去,总不是床上吧。
“贺沙殿下,我们让你走,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顾娘子。”林卿轩扯动辔头,让开一条路,“请。”
耶律贺沙冷笑地附到顾皎耳畔轻声道:“没想到你还很重要,你怎么做到的,是因为技术不错么?”
顾皎一直没说话,深深地低下头,只露出白玉似的的后颈。耶律贺沙心头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很快就将这抹奇异的感觉抛之脑后。
他挟持顾皎上了马,按住顾皎的后颈,黑骑聚集在他身后。耶律贺沙放声道:“我先行一里地,在那里放下她,如果你们敢出手,我就杀了他!”
林卿轩咬牙道:“一里地未免也太远了,如果你携人逃跑,将她杀了怎么办?”
“林副将这么不相信我吗?”
“辽人撕毁盟约侵犯我大燕在前,我怎敢轻信?”林卿轩道。
他举起马鞭,遥遥指向山脚:“看到那座山了吗?你在那座山的山脚下放下顾娘子。在你放下顾娘子之前,我们都不会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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