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小少爷诚实地答道:“我刚刚剥开了一颗糖,斐舞过来吃掉了。她的鼻涕蹭到了我的手上,我觉得很恶心。”
奚浣想起来了,曾经荣安似乎是跟她提起过,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但她当时并没有当一回事儿。
在她看来,他那是薛定谔的洁癖。
她刚住在他家的时候,觉得不能白吃白住,就挑了几个鸡蛋孵了几只小鸡,准备把孵出来的小鸡当做礼物送给他。
等那些小鸡差不多可以独立走动的时候,她将毛茸茸的小鸡放在了他的床上,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在他掀开被子的那一刻,看到是几只小鸡在他的床上又拉又尿的场景。
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当时特别自豪地跟他讲:“快夸我,这是我孵出来的。”
荣安无奈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嗯,阿浣很厉害。”
奚浣手一挥,颇有几分“看,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的气势。
“以后它们就是你的鸡了。等他们长大之后,是留着下蛋还是宰了吃,任你处置。”
荣安看着这些把他床单弄脏的小家伙。
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把它们养到寿终正寝。”
“那我还能吃鸡蛋或者鸡腿吗?”
“我们可以买外面的吃,就不吃它们了。”
她搂住他的脖颈,撒娇似地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好吧。”
那之后,荣安会隔三差五的,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卤鸡腿,以及让煮饭阿姨变着花样的给她做炒鸡蛋吃。
荣安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一直都是。
是她对不起他。
她是个自私的骗子。
奚浣牵起荣安的手,带着他到水池旁洗手。
给他滴上洗手液后,拿着他的小手轻轻地搓呀搓,一会儿就搓了满手的泡沫。
她把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干净。
“脏东西都被泡沫带走啦。”
荣安看着镜子里帮自己洗手的奚浣,觉得她可爱极了。
奚浣重新牵着他的手进了教室。
可是在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奚浣都没有再对他说过一句话。
荣安又有些不开心了。
她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他了?
是嫌弃他一天之内哭了两次鼻子吗?
荣安听说,年少时的喜欢,是很脆弱的。
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突然对别人产生好感。但也有可能,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就突然死心。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控制自己的眼泪,让它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不过有时候,偶尔出来一下还是可以的。
今天他和她的两次接触,一次是她喂他糖,一次是她带他去洗手,都是因为他哭鼻子,才得到的。
但尽管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她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我们做好朋友吧。
荣安仔细回想,自己当时在她这个年纪,似乎也没有朋友这个概念。
他当时只知道坐在幼儿园发呆。
荣安把奚浣对自己忽远忽近的表现,归咎于年龄太小了。
放学的时候,荣安又坐到了奚浣身边。
“回教室后,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了?”
小少爷问得坦诚而直白。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坦诚相待的。
他还记得当初,他刚刚把她带回家后,他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跟她讲话。
奚浣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她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回来后,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呀?”
荣安是第一次被异性这样抱着,他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奚浣心里一惊,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难道她对他的疏远,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知道该说什么。”
奚浣想了一个比较好的理由。
“可是,我看到你跟斐舞聊了好久,你们在聊什么?”
荣安不依不饶,在洗完手回到教室之后,他总是能看到她在和别人讲话。
中途玩游戏的时候,他也找过她几次。
但她当时只顾着和别人玩,都不和他玩了。
奚浣之前是在跟斐舞聊,她抢荣安糖果的事情。
奚浣告诉斐舞,抢别人的吃的,是很不好的行为。以后要是再被她看见,她就要告诉老师了。
纠正小孩子的错误,让小孩子变得听话,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一句:我要告诉老师。
一物降一物。
奚逢今天来的比较早,奚浣看到小何老师在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奚浣对荣安丢下一句:“我爸爸来接我了。”就跑开了。
至于他的问题,她不准备回答。
没什么好回答的,上一世他为她做了很多,这一世换她默默护着他了。
他永远都不必知道,她为他做了什么。
她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守着他慢慢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直到他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她会像他当时为自己所做的那样,默默地为他铲除一切困难。
而他只需要一直这样单纯快乐下去就好。
奚浣回到家之后,看到朱雪热情地迎了上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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