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很多苦命人,自己勉强算一个。像好多老套的狗血剧情一样,父亲没结过婚,自己是谁生的他父亲没说过,直到吸毒死了也没说过。吸毒的人家里能有啥,除了他就一个爷爷了,爷爷是老山前线打过杖的老兵,上前线的时候后生龙活虎,回来的时候丢了一条腿,还好命还在。爷孙二人住在这个城市角落的老棉纺厂宿舍楼里,原来是保卫科里老队长,当年喝多了就把来厂里偷卖设备的厂长儿子打了,然后就被光荣下岗了。再加上自己儿子不争气,去大城市打工没挣到钱,挣了个孙子回来,也挣了一身毒瘾,死的时候宋东乙才6岁。残疾的倔老头带着一个孩子过到现在,山珍海味没吃过,吃的尽是冷眼和苦。老头自打儿子死了之后就没了当年那份心气,一张老脸掉地上摔的稀碎,没啥想法就指望着自己孙子能长大成人,长大活下去就好!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得法子,饿治百病,再加上自己长的快,吃苦最基本的表现就是挨饿,宋东乙打从记事后都不知道啥叫衣食无忧,好在懂事的早,日子再苦从不抱怨,早早想通了好多事,对他而言活下去是放在第一位。要活下去得有口饭吃,再加上家里还有个爷爷,老人一辈子更不容易,一辈子算是把世间糟心事经历了一遍,能把自己养这么大他不敢对老头有任何索求!
少年溜着墙根在这个老旧的社区里穿行,社区没人维护,路上积水很多。少年也太累了,初三面临中考,学业本就繁重,下自习后一刻不停的跟着老刘大叔送外卖,很多时候忙到晚上9点以后都顾不上吃饭。今天又赶上下雨,回来的确实晚了,路上不敢停留,也不知道家里老头子吃药了没?
往回走要经过昏暗的老厂区,厂子90年代就倒闭,重组了几次,也没撑过2006年,一批一批的工人下岗,一批一批的被买断工龄。十几年的废弃旧厂区,每个城市都有那么几个,涉及国有资产和部队土地,没人开发,没人管理,时间长了这就是最有特色的国有资产流失。年轻一些的工人要么做点买卖,要么再就业都不是太困难。难就难在这些老人身上了,住在最早六十年代的宿舍筒子楼里,老无所依的不在少数。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片白光,接着是惊天动地的一声炸雷落下,大地一下巨颤,感觉就在不远处厂区里,吓了宋东乙一大跳,是真的跳了起来了,然后腿一软跌倒在地。好在附近没人,要不然这大半夜刚入梦都得吓醒喽!雷声过后又是一片寂静,寂静的有些离奇!
少年宋东乙在经过一片废车间杂草丛生的荒地时,忽然看到一道火光划过,就落在前面不远的草丛里,什么情况?草丛那边隐约有热煤球掉到水里的呲呲声传来,啥东西?少年很是好奇,随即捡了根小木棍朝着草丛走去。
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草丛里,用木棍拨开草丛,啥也没有,不可能吧?明明有东西落在这里的,还有烧焦的味道弥漫。不会是刚才炸雷就落在这里了吧!宋东乙正在纳闷儿,突然身后又传来咯咯咯的叫声,不对,有鸡叫!奇了怪哉!今晚吃鸡?少年宋东乙急忙转身,又是一道火光,什么情况?少年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算了吧!风紧扯呼吧!刚走两步身后又有动静,伴随着咯咯咯的鸡叫,一道火光再身后划过,像有东西装在背上,火辣辣的疼啊!少年嗷唠一嗓子,被撞了一个趔趄,顾不上疼了,少年宋东乙大叫着朝自己家奔去。这事儿太邪性,少年一刻不敢停顿,五分钟跑了好像跑了五个小时一样,上楼开门一气呵成,重重地关上门靠在门后大口喘气。
爷爷睡了,灯都关了,宋东乙摸着墙上的开关打开灯,桌上留着饭,土豆片一个馒头,少年坐下一顿狼吞虎咽,一个馒头两三口下肚,又灌了一杯水。
刚刚放松一下,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真疼,这才记起自己后背刚在灼烧的伤口,在背上看不到,让人后怕的是校服被烧了一个篮球大的洞,衬衫也也被烧了同样的一个洞。纳了闷了,真是撞见鬼了。听爷爷说以前那个车间死过人,86年的时候航车铁锁把脑袋抽碎了,工人死的很惨,邪门的很!听说后来那个车间上夜班的工人有人见过死的那个人,有人夜班回家还一直头疼,想想都瘆得慌!宋东乙不由打了个寒战,仔细感觉了一下确定不是头疼,是后背疼,用手摸了一下,没血,硬邦邦的,该不会是烧焦了吧?哎呦!不行…不行…比刚才更疼了,钻心的疼!
脱了衣服,宋东乙在抽屉里找了把镜子,借着灯光一边嘬牙花子,一边看着自己后背,灯光昏黄,黑乎乎一片,看不真切,越是看不清越是好奇,回过头眼瞅着镜子里一张老脸在镜子里越来越大,顿时浑身寒毛到竖!下意识大叫一声“卧槽!”一蹦好几步,回头一看,爷爷正拄着拐在门口看着自己。估计是老爷子听见动静起来看看。
“咋了小乙?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又跟同学打架了?”爷爷随手拿起门口烧出大洞的衣服问道。
“爷爷,您这神出鬼没的身手不减当年啊!差点吓死你宝贝孙子!”说着用手平复了下胸口,真真的吓个半死,刚想着撞见鬼了,又来这么一出,魂都吓出来了!“没打架!这不跟着我刘叔送外卖赶上下雨了,回来晚了,刚刚路过四车间那块空地,不知道啥东西装我背上了,这么倒霉给烧了了个大窟窿,爷爷您快给我看看背上老疼了!”说着背向老爷子蹲下身去。
老爷子眼神不太好,对着灯光看了老半天,“啥玩意儿啊小乙?你这怎么看着像拿蜂窝煤砸的啊?”说着,老爷子还凑近闻了闻,有股烧焦的味,老爷子刚刚拿手去摸,一碰 疼的宋东乙一个哆嗦,“哎吆!烫的这么厉害,那个王八羔子给你烫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药去。”
“嗯!”少年宋东乙应了一声,趴在床上,另一边老爷子一瘸一拐的在旁边屋里翻床倒柜开始找药。
不大会儿,老头拿出半瓶紫草油,坐在床边开始给少年上药,不管宋东乙趴在床上疼的嗷嗷乱叫。老头不爱说活,不管什么事儿心里明白着呢!“咦?”老爷子轻咦了一声,“小乙啊!你这背上烧的这块咋越看越像个鸟啊?”
“嘶…啊!别开玩笑爷爷?”宋东乙心里也纳闷,想不明白,什么东西大晚上刚下完雨还烧衣服?头顶飞机上掉下来的?不能够啊?这得多不靠谱的想法。要么附近车间屋顶上啥东西让雷劈着了?掉下来砸自己身上了?更悬乎,那为啥还有咯咯咯的鸡叫声?下完雨雷劈了一只鸡,鸡没死给自己撞的?要么鸡叫怎么解释。也不对啊,这么大的雷别说一只鸡,就是一头大象鼓励也得劈熟喽!莫非…突然脑子里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鸡成精了,修炼飞升遇到雷劫了?记得小时候打雷下雨的晚上,爷爷总会说可能是哪个成精的妖怪要遭雷劈了,因为新中国不许也些东西成精,有那几百年的蜘蛛啊,蛇啊啥的动物成精就会有天雷来劈死它们。那时候只当爷爷是说故事了,类似讲什么西游记啥的。爷爷说过在老山前线的时候,很多战壕掩体在原始森林里挖的特别深,见过水桶粗细的蟒蛇,也有人见过脸盆大的蜘蛛,想着想着突然一个机灵,被自己吓到了,不行了…不行了…背后火辣辣的疼痛感更强了,“哎呦!爷爷您轻着点,疼!真疼!”
“叫唤啥?当年老头子我在前线那会见多了枪林弹雨,冲锋的战友们被机枪扫中残肢断臂满天飞,也没几个大吼大叫,我们侦查连的战士,潜伏侦查,被汽油弹烧死都一声不吭…”老爷子思绪掠过当年残影,满眼深沉,估计后半夜又得失眠了。
“爷爷,你说这世间真有动物修炼成精么?我咋觉得这事儿哪哪都透着邪性呢?”
“有!你那不争气的爹,祸害精!还有你,马屁精!”说完老爷子收起药瓶一瘸一拐向门外走去,“屁大的事儿!别一惊一乍瞎琢磨,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哎呦!嘶…”刚想翻身又传来阵阵疼痛感。不对劲啊不对劲!有古怪啊有古怪!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过,最有可能的是隔壁楼吴奶奶楼下养的某只倒霉鸡离家出走,迷路了,又飞的太高,遭雷劈了,烧着了,没死透,恰好自己经过,恰好那只鸡又撞在自己后背,给我烫的呦!
都说走夜路多了容易鬼上身,自己这算哪门子事儿啊!走夜路多了,鸡上身?,倒霉的鸡遭雷劈,倒霉的自己给一只鸡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