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对方可没有留情,正常人挨上了,非得痛不欲生满地打滚。任一却像是个失去知觉的死人,一动不动瘫在地上。
说话的人,不是陌生人,正是消失了很久的透明人。准确的说,她也不是消失,而是留在锦囊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罢了。
她在里面捉摸了很久,器神域光当初在锻造这个锦囊时,到底对这个锦囊做了什么手脚?
为何她的灵识泯灭不了,就连肉身都能保存得完好?为何她在里面是实体,任一是虚体?离开锦囊后,两人的虚实又颠倒了过来?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她唯一想知道的是,她还能不能回到她的肉身里面,还能不能像个正常人?
为此,她什么也顾不上,一心待在锦囊里。就算感知到任一遭遇到剥呲猫的捕猎,险象环生差点丧命,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就在刚才,她才琢磨出如何让自己灵识归位的方法,突然一种强烈的心悸让她惊跳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她的生命力,让她产生一种随时会灰飞烟灭的错觉。
这感觉来得太强烈,来不及思索太多,她急急忙忙的从锦囊里遁出来查看究竟。
然后,入目所及让她愤怒极了,那脏兮兮的臭男人,呈大字状摊睡在地上,香甜不住的样子。
踢了一脚也没把人弄醒,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察觉不妥赶忙上前去探摸鼻息和动脉。
呼吸已然微弱几不可察,脖颈处入手冰凉无波动,活脱脱就是个死人样。
“啪!啪!”她抬手就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大傻子,快醒醒,你给我爬起来!”
就在这么短的功夫里,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至少又降低了一层,在这么下去,她的灵识估计熬不到回归本体,就得灰飞烟灭。
“便宜你个废物了,要不是我,你就等死吧!”
毕竟是曾经的神王,虽然从神坛上陨落,但是,见识可不少,她之前更是把锦囊里自己尸身上的宝贝搜刮一空。
什么灵丹妙药,法宝符咒,从低阶到仙宝级,那是应有尽有。谁叫她的主人,在三千世界里至尊无敌,抢占了很多修炼资源,又对她格外宠溺!
她的能力有多大?主人的宝库,她拥有进出自由的权利。可以说,拥有她,就能得到全诸天最好的宝贝。
不过,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主人身边的一个小跟屁虫,修为不高嘴巴还碎,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很多修士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暗地里取笑她,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麻仙姑”。
任一别说只是小小的中毒,就算是快死了,她也有很多办法把他救回来。
这就是凡人的命,太低贱了,随意一点仙家至宝就能改天逆命。这要是换成修为高深的修士,反而难上加难,需要动用到的天材地宝呈直线上升,不是普通修士所能承受的。
在查看了任一的症状后,她伸出手指甲狠狠地一划啦,任一的手指尖顿时破开,一股乌紫色的深色血液,“哗啦啦”从伤口处淌了出来。
接着又掏摸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糖丸一般大的绿色丹药,掰开他的嘴巴就硬塞了进去。
也不见他吞咽,那药就像是有灵性一样,自主就化开了。
任一虽然陷入昏迷,但并不是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他刚开始的确是挺享受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后面,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里,再也出不来。
第15章 诅咒你没人要
任一文说不清自己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混沌世界里,他看不见光,听不到声音,就像有个无形的囚笼锁住了他的五感。
憋闷,心慌,气短,脑涨……
他难受,想要长啸一声,打破沉闷的束缚。费尽浑身力气,张不开嘴。想要看看身处何处,沉重的眼皮就像是被什么粘糊住了,挣脱不开。
浑浑噩噩,麻木不仁,说的就是此刻的他。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已经绝望,不再挣扎的时候,意外突然降临,他居然很轻松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及空无一片,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热流在他的奇经八脉里肆意横行。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居然有气流,鼓胀的感觉充斥着,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似乎只要抬起手,他就有了碎金断玉的能力。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身体的自主权,只能被动的接受着热流的冲刷。
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以后,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想要好好的放松一下精神。
也就在这时,腹窝处传来一阵阵刺痛感,五脏六腑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搅和拉扯着,痛得他灵肉差点分家了。
那是一种刻入灵魂深处,无法言说的痛苦,不能嚎叫,不能翻滚,就像案板上的死鱼,任由疼痛宰割他的身体。
恍恍惚惚之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抱怨声,声音的主人不是很友好,骂完他,还狠狠踢了他一脚,差点没把他涨鼓的经脉给踢爆。
“死女人,下手真狠,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任一在心里暗暗咒骂着。
还没等他骂痛快,清脆的“啪!啪!”声传来,却是连着被人打了两耳刮子。
“嗷呜~~~造孽啊,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小娘皮,这么凶残,爷诅咒你孤独终老,将来绝对,一定,必须嫁不出去!”
他恶狠狠地怨念着,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极致恶毒之词。
随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什么后续的虐待,他以为对方应该能消停一下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谁料得到,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还没等他的灵魂哀嚎出声,一股带着沁人心脾的药汁儿,在他的口腔里爆了开来。
清凉中带着一股子暖意,沿着喉咙下肚,游走于经脉里,很快就驱赶了之前的胀痛感。
这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随后,他竟然做了个乞丐生涯里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他居然……呻吟了……
嗯,好羞耻的感觉啊!
好在,这样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有些回味无穷的睁开眼睛,迎接他的就是个狠辣的暴栗。
“嗷~~~你打我干嘛?”
任一一个蹦哒跳了起来,有些不爽的摸着自己额头上的大包。
太狠了,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可见对方下手一点都不轻。
“嘁!”透明人不屑的吭哧一声,冲上去揪住他的耳朵,“打你都是轻的,你个大蠢驴,谁让你乱吃东西的,找死吗?还不如我先把你打死算了。”
说完,噼里啪啦又是一顿揍。
透明人的拳头,那可是神王级别的,就算没有用灵力,但是,也不是任一这样的废材招架得住的,一口老血瞬间喷出老远,不远处的小兽任凶,浑身被淋了个正着。
没有人知道,那一丝血液低落在它的鼻梁上,顺势流到了嘴巴里。
任一被自己骇住了,胡乱擦擦嘴上的残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透明人,“你好毒啊!我和你无冤无仇,既没有吃你家大米,也没占你便宜,你何至于这般歹毒?你属蜘蛛的吗?”
“哼!收起你那愤怒的眯眯眼,打你还脏了我的手,你自己看看,我的手多脏啊!”
“啧啧啧……走遍三千大世界,也没见过比你还邋遢的男人,真是受够你了。”
透明人嫌弃的想把手上的污渍擦干净,奈何,除了任一,她摸什么都是透明的,气得直跺脚。
任一可不吃这套,“哼!既然嫌弃,你不会离我远点,免得碍了你的眼。”
如果可以,他也想穿干净的衣裳,睡最柔软的床,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
为了填饱肚子,已经使出了他的洪荒之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嘛。他没有经过学堂正规教育,不会识文断字。他自小就流浪,身上一股子乞丐味,那些招苦力的差人,见到他就不待见,说他这样的人,身上会携带瘟疫,还吃得比旁人多,一句养不起就打发了。
他能怎么办?修士做不了,唯一的寄托,就是那些能练武强身的门派,在里面混个三五年习得强硬的本事,出来就可以去镖局里面,或者大富人家的护卫里,谋个差使,后半生也不用颠沛流离混个温饱。
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出路了。
透明人被任一一番话激得难受,她要是能远离,何至于管他的死活,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要去找主人,还要帮主人报仇,更要为自己雪恨。上一世,她可是被人活生生逼死的,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仇人血债血偿不可。
熊熊的火光映衬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仇恨让她扭曲得像个巫婆。
任一有些忌惮的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你不走,我滚远点总可以了吧?”
他拔腿就往山洞外面跑,人还没跨出洞门,就见透明人已经堵住了他的去路。
“给我老实待着,否则姑奶奶揍扁你!”
透明人伸出白嫩的拳头,恶狠狠地威胁着。
“你到底想干嘛?求求你放过我吧!咱两无缘无仇的。”
任一耷拉着脸,痛苦的哀嚎着。
他自打遇上这个古里古怪的女人,就遭遇了人生当中最惊心动魄的事件,实在是承受不起。
透明人沉吟了半响,一脸沉重的道:“陪我去找一个人,找到他之后,我自然就不会缠着你。”
主人法力无边,这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到时候,一定会帮她脱离这个臭男人的束缚。
任一自嘲的道:“帮你找人?呵,你可真爱说笑,你看我这样的穷酸,像是很有能力的人吗?我既没有钱财,也没有人力,人海茫茫,帮你找个鬼还差不多。”
透明人苦笑的道:“我知道啊,可我除了找你,还能找谁,没人看得到我。”
她一脸落寞的看着洞外的飞雪,样子说不出的凄凉,和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判若两人。
第16章 不许碰我的狗子
既然有所求,两个人就有了平等相处的可能。
经过一番简单的沟通,任一和透明人总算达成一丝共识,对彼此的情况也有了一番基本的了解。
据透明人所说,她的名字——蓝灵,来自于一个传承久远的古姓氏“蘭”,有蘭草,蘭花的意思,誉为君子。
在一次浩劫中,古蘭家族遭遇重创,族人四散逃逸,幸存的最大一个支脉不敢再用这个姓氏,改为同音“蓝”,借此躲过仇家的追杀。
天长日久的休养生息,让蓝氏家族日益壮大,野心勃勃的族人,想要恢复古蘭家族的荣光,结果,才刚冒出头,就很不幸的被灭门了。
只剩下还在襁褓中的她,被偶然路过的一个大能救了下来。
这个大能不是别人,正是蓝灵的主人古力轧。他是三千大世界公认的修炼天才,仅仅才五百年的时光,就已经触摸到大道的边缘,晋升为准神位,成为修行界遥不可及的传说。
当然,这么传奇的故事,在渺小卑微的任一眼里,也就是个天方夜谭,只能咋舌赞叹的八卦。羡慕是他唯一所拥有的表情,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之后……
“咳……灵灵姑娘,那个……往事就让他随风而去吧。我现在有个事儿想请教请教见多识广的你。”任一抱起还在沉睡的小兽任凶,“这狗崽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叫不醒,我该怎么弄?”
正常情况下,任一只要有点动静,这个小家伙就会很警醒的爬起来,跟在他身后转圈圈。他有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会踩得它“嗷嗷嗷”直叫唤。
现在这么安静,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什么怎么弄?捶它,扁它,揍它,实在不行,宰了它。你自己看着办!”
透明人,也就是蓝灵坐在火堆旁,轻飘飘的撇了一眼说着。
“呃~~~你当我没问!”
任一有些头疼的揉搓着狗头,任凶的身子还是软软,暖暖的,可不像死了的样子。他把它放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捂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指尖传来湿糯刺痛的感觉,把正在打瞌睡的他给弄醒了。
“嗷呜~~~”
却是任凶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舔食着他受伤的指尖,上面的血迹已然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