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婉乘胜追击,根本不给姜暮柔还嘴的机会,脸色阴沉沉,眼神犀利冰冷,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的强调道:“我再说一遍,这房子是我自个儿花了钱租的,你们乔家是有钱,但你也别狗眼看人低。我就是酒吧里卖唱的怎么了?我喻婉行得正坐得端,我靠本事吃饭,少上我面前逼逼赖赖。”
姜暮柔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人,离经叛道,浑身上下全是倒刺儿,那张嘴也是伶牙俐齿,说一句她能顶十句回来。
“你知道这房子什么价吗?你租得起?”姜暮柔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吼道:“马上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喻婉的手已经无意识捏成了拳。
她是做梦都想不到乔寄月的妈会是这个德行,看上去挺贤良淑德一人,结果一开口跟她妈万春梅有得一拼,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泼妇。
不过仍旧克制住想揍人的冲动,毕竟真动手了,这事儿反倒成了她理亏了。
她也不想跟姜暮柔再对骂了,她直接拿出手机,准备翻一下转账记录给姜暮柔看。
结果刚将手机解锁,微信小程序就弹出来一条通知,提醒还有一个小时就检票了。
喻婉在心底暗骂一句,姜暮柔一来就指着她一通乱骂,倒让她把这事儿给忘了,从这里坐地铁到火车站,中途要换线,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时间,再跟姜暮柔磨叽下去,她就赶不上高铁了。
“乔太太,不信的话就去问你儿子,我还有事,不奉陪了。”喻婉胳膊一伸,将挎包斜挎上肩膀,拉好拉链,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谁知姜暮柔一把拽住了喻婉的胳膊,她刚做的指甲,贴了甲片,修得很尖,上面贴满了闪闪发光的钻。
姜暮柔用力将喻婉的胳膊一扯,尖细的指甲哪怕隔着布料,也势不可挡,戳进了喻婉的皮肤里。
尖锐的痛意让喻婉猛的拧起了眉。还没来得及挣扎,姜暮柔就将她拽回来,语气强势又恶劣:“真当这儿是你家了?跟我还装上女主人了?要滚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滚!”
被姜暮柔抓过的地方正火烧火燎的疼着,喻婉猛的抽出胳膊,捂着手臂,她觉得肯定流血了。
姜暮柔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愤怒得失去了所有理智,她推开喻婉就冲进了客厅,东张西望在搜寻着什么。
茶几上摆着喻婉闲暇之间写下来的音乐稿和几袋薯片,吧台上还放了几瓶她买的啤酒和饮料。
姜暮柔走到茶几前,抓起茶几上的东西全往地上一扔,“赶紧给我滚!”
喻婉生气的同时,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无语和错愕。
这tm是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吧?
姜暮柔将能看到的,所有关于喻婉的东西全往地上扔,最后目光锁定飘窗上的那把吉他。
她看见吉他就越发来火儿,想到乔寄月在她面前面不改色撒谎说是学校有活动才学吉他她就怒目切齿,恨不得把吉他砸个粉碎。
然而事实上,她真的这么做了。
抓起吉他就狠狠朝地面砸去。
喻婉意识到姜暮柔的意图,她终于做不到坐视不管,几乎是狂奔了过去,可仍旧晚了一步。
“嘭”的一声,吉他摔向地面,姜暮柔明明看着那样柔若无骨的一个女人,力气却出奇的大,琴箱顷刻间裂开了一条很长的缝,琴弦猛然断裂了两三根。
这一刻,喻婉感觉摔碎的不是吉他,而是她的心,绞着疼,简直都在滴血。
姜暮柔还嫌不够解气,甚至抬起脚去踩,这一回喻婉反应敏捷,冲过去用力推开姜暮柔,抢先一步将吉他捡了起来。
姜暮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喻婉看着伤痕累累的吉他,她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来气儿了,手都开始发起抖来。她的眼角在抽搐,犀利冷锐的锋芒直直砍向姜暮柔:“你有病别他妈上我面前来发疯。”
姜暮柔也毫不示弱:“谁给你的胆子勾引我儿子?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不搬走,我就马上报警,让警察来轰你。我还要告你诱骗学生.....”
“我操。”姜暮柔的话还没说完,喻婉实在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我勾引你祖宗!”
喻婉抓着吉他,转过身,迅速跑上了楼,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衣服鞋子,化妆品那些瓶瓶罐罐全都一股脑的扔进去。
动作很快,同时也不乏暴力与不耐。
姜暮柔就是个疯婆子,根本跟她说不通,再在这儿呆下去,喻婉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得,她惹不起,她tm躲得起,行了吧!
姜暮柔跟了上来,就站在门口,双臂好整以暇的环在胸前,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那个高高在上优雅高贵的乔夫人,她挑着下巴鄙夷的看着喻婉,出声嘲讽:“看来住得很舒心嘛,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吧。”
喻婉拉行李箱的动作一顿,缓缓掀起眼皮冷睨了姜暮柔一眼,那眼神冰冷带刺,藏着呼之欲出的杀气。可喻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再一次低下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乱七八糟一通塞,很快便收拾好了行李,提着一个包还有一个行李箱,她阴着脸走出了房间,看都没看姜暮柔一眼,撞开她的肩膀就往楼下走。
喻婉撞那一下子可不是搞虚的,是用尽了力气,撞得姜暮柔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磕上了墙壁,整个背都在隐隐作痛。
这还是姜暮柔头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她对喻婉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极致,她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几步追上前,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喻婉,一如既往的倨傲,命令的口吻中过着浓浓的威胁:“你最好离我儿子远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纠缠我儿子,我让你在整个北城都没有立足之地!”
喻婉气极反笑。
她回过头来,对着姜暮柔翻了个世纪大白眼,不屑的撇起嘴:“我可真害怕。”
喻婉拖着行李箱,背着那把被毁掉的吉他,再一次无家可归了。
这一幕,真是惊人的相似。
她发现她好像总是这样惨,一次次被轰出来。
之前是没钱付房租被轰,现在是付了房租仍旧被轰。
喻婉拖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站在路边,北风呼呼的吹,像大嘴巴子似的直往脸上刮,刺疼。
她站在路边,手里捧着吉他,琴箱裂开了,琴弦断了,就连弦钮都少了几个。
面目全非,四分五裂。
喻婉的心,像是被针在扎似的,细细密密的疼着。太心疼了,太难受了。甚至难受得想哭。
这把琴跟了她很多年,这是她来到北城后用自己打工的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是她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最宝贵的东西。
就像她的孩子一样。
她小心爱护了这么多年,结果被毁就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手机响了。
喻婉抹了下脸,不耐烦的将手机打开一看。
是检票通知。
已经开始检票了。
要不是姜暮柔突然出现闹腾一番,她现在都已经在动车上了,喻婉又是一阵烦躁窝火。
正是烦不胜烦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两条乔寄月的消息。
【姐姐,我下飞机了,为什么你不理我。】
【还在睡觉?】
看到乔寄月的消息,喻婉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姜暮柔那歇斯底里的嘴脸,吉他的断弦正刺着手心,提醒着她刚才到底受了怎样的一番侮辱。而导火索全是因为乔寄月。
喻婉的情绪已经高涨到无法遏制的地步,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只想着怎么发泄。
怒火一上头,她皱着眉,阴沉着脸,噼里啪啦打着字:【别联系了,别再来烦我。】
发了消息过后,她直接拉黑了乔寄月的微信。
第27章 他喜欢我,我绝对少活……
喻婉将车票改了签, 改到了下午。
她的行李没地儿放,只能又去求助吴归,把行李放在他那里, 幸好吴归他爸妈都不在家,不然她去了过后, 估计又得被吴归爸妈再炮轰一顿。
但凡她多几个真心朋友, 倒也不至于这么凄惨, 可怎么办,她就是这么凄惨,偌大的北城, 除了吴归,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在她以为或许偶尔可以依赖一下自己的小徒弟时,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也是。
人吧,就是不能异想天开。
吴归家餐馆最近请了个新厨子,跟吴归轮着来,今天恰巧轮到吴归休息。
喻婉到餐馆时,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间点儿正是人多的时候。餐馆里人满为患,忙得不可开交。
吴归妈今天该去医院复查了, 他爸妈都去了医院,即便今天吴归休息, 他也在餐馆里忙忙碌碌,点菜、收盘子。
喻婉将行李放到一边, 她也撸了撸袖子接过了吴归手中的脏盘子, 端去了后厨。然后又马不停蹄的上菜。
等午餐的高峰期过去后,喻婉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吴归给喻婉开了一瓶唯怡豆奶, 然后叫厨子给喻婉炒了几个她爱吃的菜。
吴归站在后头给喻婉捏肩膀按摩。
喻婉很享受的歪着脑袋,甚至还很得寸进尺的使唤着:“使点劲儿。”
她刚准备抬起胳膊给吴归指一下后颈的位置让他按摩,结果胳膊一抬起来,就传来一阵儿刺疼感,被姜暮柔掐的。
原本痛感不太明显,可忙了这么一会儿,稍稍一动就疼得厉害。
“怎么了?”喻婉刚才那瑟缩的小动作还是没能跳过吴归的眼睛,他还以为是喻婉干活累着了,心疼的说:“胳膊酸?我给你揉揉。”
吴归的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喻婉的胳膊,喻婉就往里一收,随便甩了两下,并没有说出实情,大大咧咧的撇了下嘴:“没事儿,哪那么矫情啊。”
厨子将炒好的菜端上桌,吴归给喻婉盛了一碗饭,喻婉捏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的扒拉着米饭,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往嘴里塞。
饿得像这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她吃相向来狂野毫无形象,吴归倒是早就习惯了。他坐在喻婉的对面,一边给喻婉夹菜一边问:“你不是在你小徒弟那儿住得好好的吗?怎么又搬出来了?”
一提到这个,喻婉干饭的兴致瞬间被灭下去一半儿,她将排骨骨头吐进垃圾桶里,似乎将垃圾桶当成了姜暮柔,一脸鄙夷和气愤,啐骂了句:“别提了,乔寄月他妈就是个傻逼。”
吴归不解的歪着脑袋:“你到底是在骂乔寄月,还是在骂他妈,咱能稍微断断句吗?”
喻婉无语的斜了吴归一眼,一字一顿的强调道:“乔寄月、他、妈!”
然后喻婉又给吴归讲了讲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越讲越气愤。气得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砸碗。
吴归听了过后,愤愤不平的猛拍一下桌子:“靠!居然还把你吉他给砸了?还真他妈是个傻逼!!”
吴归往角落那边看了一眼,瞟见了喻婉放在行李箱旁边的吉他包,脸都憋得通红一片,就跟自己的爱琴被毁了似的,磨牙霍霍:“你怎么不呼呼给她几巴掌啊?拿出你大姐大的气势啊!这裹小脑的玩意儿你还尊老爱幼呢?”
喻婉的舌头顶了下脸颊,冷冷的哼笑了声,没说话。
吃得太快,噎着了。喻婉拍了拍胸脯,拿起豆奶喝了几口。
吴归稍稍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非常冷静的理了理整个思路,忽然灵光一闪,他又是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恍然大悟:“我想明白了!你说你小徒弟是偷偷把房子租给你的。他该不会对你有想法吧?”
“那词儿怎么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