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华澜峰没有待客厅, 宴请客人便随意找了片空地安置下桌椅便算了事。好在天穹宗外有结界守护,四季如春,除了人为也不会出现狂风暴雨的情况, 倒也不耽误事。
显然众人也习惯了这情况, 该吃吃该闹闹, 也都随意的很。
小辈的结婴礼, 般长辈是不出席的, 只托自家弟子带份礼物便可。陆时雨也没出面, 这种就是群小辈吃喝玩闹,她去凑什么热闹?
陆时雨待在自己房间里打坐修炼, 完全摒除了外面的嘈杂声音, 因此也没注意到她掌门师兄亲自前来了。
众弟子立刻起身相迎行礼, 顾敛之摆摆手, 示意他们不必管他,只招呼容昭走到远处, 抬手布下结界, 防止他人窥探。
顾敛之看着容昭开门见山道:“你师尊怕我责难你,直盯得紧,我也不好私下找你,猜她今日不会出面,便只能现在过来了。”
容昭行了礼,说道:“师伯有什么话尽管说,任何后果弟子都愿意承担。”
顾敛之摇头:“我今日找你并不是想责难你, 只是想和你说说你师尊曾经的事。”
顾敛之看向远处:“当初你也在场听说了,她最初占据你师伯身体的时候,我们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你也看到了, 你师伯和你师尊完全是两个性子,保险起见,我们稍微探过,只是在确定是魂魄而非神魂后便没有深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容昭回答,顾敛之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师尊初来时并不是如今的性子,她那时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恨意,整个人看着有些阴沉冷厉。
我们初探过后,便以为是你师祖的陨落对她打击太大所致。
因为你师伯曾经认定你师祖的陨落是他人所为,你师伯当时本就半步结丹,这时如果心性不稳,性格很容易发生变化,而你师尊当时又是那样的性子,所以我们才轻易被她蒙骗了过去。
后来,她没日没夜的待在藏书阁,藏书阁里安全,楼又是基础的功法,所以我们当年并没有过分注意她看了什么。
是你师尊自己爆出身份后,你严师伯时兴起调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她花了半年的时间,将楼的所有藏书看了个遍,很多还不止遍,这其中的可完成性不用我说了吧?”
容昭当然清楚,楼藏书分为两部分,部分是普通的书籍,这是最基础的功法,是给刚刚入门还没修出神识的初学者看的,另外部分是玉简,是给修出神识后的弟子看的。
神识与神魂有关,也就是说,那时他师尊虽然占据了小师伯的身体,实际上是没有神识的,根本用不了玉简,这也就意味着,他师尊不止在不到半年内看过全部的普通书籍,更是自己摸索着提升了魂魄强度,修出神识。
他自认自己看书算多的,楼的藏书他也在师尊的要求下几乎看了遍,他用了多久?大约累计两年。
或许他当时是年纪小,开始看的还不快,但他有师尊指导,但从掌门师伯的意思中可以看出,他师尊那时应该没有请教任何人,修炼的知识对初学者来说,不论年龄大小都定是生涩难懂的。所以,这个速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顾敛之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只是开始,之后她出了藏书阁,立刻提出出门历练,不许我们跟着,我们劝不动,只能由她去,又怕她出事,便由你白师伯暗中跟着保护。”
顾敛之回忆到哪说到哪:“还记得你学御剑时的样子吗?你师尊可比你厉害多了,第次就飞的四平八稳,只是出了天穹宗的山门没多远便停下来哭,当时你白师伯还以为她是压抑的久了,现在想想实际是害怕吧,又怕我们怀疑她是夺舍,不敢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
容昭还记得自己学御剑时的样子,那时他刚刚十几岁,还只到师尊胸口的位置高,师尊手把手教他,带他飞了好几圈,回来要他个人尝试着掐诀,第次的时候没控制好,飞剑‘嗖’的声飞了出去,如果不是师尊追上他,他当时就从半空中摔下来了,他吓得抓着师尊的衣服,半天没敢放开。
顾敛之的话继续在容昭耳边响起:“你进境如此迅速与你的努力脱不开关系,但也有你师尊的指导让你少走了弯路的缘故。
可你师尊并没有师尊教导,我们这些师兄也只能在些通用的地方指导,而你们华澜峰的独传法术,我们就是想指导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师尊整个金丹期都是在杀戮中渡过的,她轻描淡写教给你的法术诀窍,都是她当初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你师尊历练后再次回来的时候,满身的血腥气息,看人都是毫无温度的冷,如果不是你白师伯直跟着,确定没出事,我们几乎以为她入魔了。
之后她再次进了藏书阁,再出来便开始修身养性,华澜峰上那大片的百里花便是她那时候株株亲手栽种的,她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将身上的血腥气散去,重新有了点人模样。
修士旦被杀戮侵染,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摆脱,但绝大多数人根本摆脱不了,从而变为嗜血的魔物。你师尊从开始便花费大量的时间让你修身养性,便是不想你走她的老路。”
容昭沉默着,句话也说不出。
在他印象里,师尊平日里可以说的上是懒散随性,甚至在小师伯身体里时,平日里会让人觉得可以欺负,要以面纱覆面来减少麻烦,只有遇到正事时才会展现出与修为相称的气势和杀意,很难想像这样的性格曾经会因杀戮差点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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