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老婆,你要是舍不得吞这小白脸……”何晓山掐着一只实力强大的厉鬼,阴狠古怪的说:“那我就去把林家那小子抓过来。”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裴令不是什么好人,没怎么犹豫就伸出了手,那厉鬼被血腥味十足的鬼气所笼罩,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疯子有时候不仅喜欢自己疯,还要拉人一起,因为没有什么比分享罪恶更能让他热血沸腾的了。
*
十月初七,各大小门派的玄门子弟载以镇派法宝,在各地布满了专治何晓山的阵法,这些虽不足以对他造成重大伤害,却限制了他的行动,叫让他在阵法中无法肆意任为。
裴令正在屋子里扭魔方,何晓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体内的几股力量横冲直撞,他连外放的鬼气都收不了了。
他酿酿蹡蹡的向她走去,一把抱住了裴令。
裴令懵了一下,本想把他踢飞的,可当接触到他的时候,她清晰的发现——他的灵魂受损了。
“何晓山……”她将要问她,对方却搂紧了她的腰。
“别说话。”他把脸贴在她颈窝处,舒服的叹了口气,不许她出声。
她仍旧陈诉了事实,“你已经到了极限了,没办法继续吸收鬼魂了。”
他没吭声,就像是趴在她肩上睡着了。
何晓山罕见的做梦了。
他梦到了自己刚死的第二年,因为刚压制住自身的怨恨和杀戮欲,他的灵魂状态不是很好,全靠族人一道道符咒力量的加持,才勉强活着。
他濒死般躺着,听见刚给他加封符咒的族人叹气。
“果然不是最合适的灵魂体,看样子快撑不过去了。”
“那怎么办?我们费尽心思培养到了这一步,难道真的要复仇无望了。”
“你别忘了我们族本有个最好的鬼修魂体。”
“可是……”
“没有可是,为死去的族人复仇才是首位。”
即便是神志不清的时候,他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的浓烈杀意。
他们要杀了他那个每天叽叽喳喳的小老婆。
他上次见她的时候,还因为别人撞掉了她的奶茶生了半天的闷气。
对了,她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削笔划伤了自己的指头,嚎哭了整整二十多分钟。
像他这样缓慢残忍的死法,她又怎么受得了?
算了,反正是他要替父母祖辈报仇,她又不用,还是让她做那个开开心心的活人好了。
“喂,何晓山,要睡爬床上睡去!”她动作粗鲁的推开他,很是嫌弃的说。
许是睡糊涂了,他瞧着她,半委屈半撒娇的说:“皎皎老婆,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呢?”
没等她说话,他就毛遂自荐的说:“我长的不比他差,对你也可以比他好,为什么就非得是他?”
他这次像是在认真问自己,裴令很是干脆利落的说:“你看看你这些天做了什么?”
“因为你在地狱里过活,所以就要拉我一块?”
“你要是不开心,我可以改的啊。”何晓山听话的说。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林玄直。”
她语气温柔的说:“因为他从来不会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即便是有了分歧,他也总是听我的,他舍不得我难过。”
“可他为你做到我这步了吗?”何晓山红着眼,气急败坏的说:“我为你而死,为你受尽苦难,他不过是说几句好听话而已!”
“你真的是为了我吗?”裴令直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针见血的说:“何晓山,少放大这点微末的感情了。”
“如果何家不逼你去死,如果你有的选择,你怕是早就放弃我了。”
她继续残忍的说:“你只是需要给你的这些苦难加上一个伟大而浪漫的理由。”
何晓山的目光里明显出现了慌乱,他焦急的想要说什么,却被裴令打断了。
“就像尽管我说的再轻描淡写,林玄直依旧不敢谈及我当年的死。”
“何晓山,只有真的喜欢才会感同身受。
“就像我知道他为我付出了什么。
“他可是从小梦想着要做执法者的。
“他那样道德感强的一个人,会走到那一步,用那种残忍血腥的方式替我报仇。
“我只死了一次,可这些年来,他每天都在死去。
“我想你是不会明白的。”
裴令用那种包容的,甚至是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何晓山,你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没有人必须要为死人买单,除非你自己心甘情愿,不然就算是你的族人,父母也不行。”
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微如虫蚊的说了句:“已经……太迟了。“
他心里明白,裴令说的都是对的,走到这一步都算他咎由自取,为父母祖辈报仇是借口,为何皎皎受难是借口,不过是因为自己懦弱,不敢反抗拒绝。
他自有记忆起就是被族内长老们养大,受着族人的宠爱,也背负着他们的复仇希望,他根本没有勇气去拒绝。
所以他才会那么喜欢憧憬那个敢爱敢恨,甚至有些强势霸道的何皎皎,因为她的人生才是他所期待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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