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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歇吉莉,你会感谢我让你度过最轻松的一段日子的。”卡诺斯站在门口,用温柔的嗓音说。
话音落下,还没等诺笛反应过来,另一位士兵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背着枪支,连同房间里的那位士兵一起,他们俩人重重地把诺笛摁在桌面上,脑袋砸在桌上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响起来,诺笛感觉到脑袋生疼,随后就感觉到他的手被人反扣上后背,那个力道非常大,几乎要把诺笛的手扭下来了,他疼得皱眉头。
卡诺斯看着两位士兵给诺笛拷上手铐,他盯着诺笛疼得眯起眼睛的脸庞,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于是他慢慢走过去,弯下身子用怜悯心疼的表情看着诺笛,说:“亲爱的,你这副表情让我心疼。”
卡诺斯的表情变得很纠结,他似乎在做一个令人难以抉择,令人心碎的决定,他柔声说:“我真想叫他们放开你,可是不行。”说到这,卡诺斯又再次低下头,他当着在场的所有人的面亲吻了诺笛的额头,他用悲伤的语气说:“你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过吗?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
卡诺斯难过得几乎要哭了一样,他看着诺笛那双眼睛,又说:“我没办法,是你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迪瑞。”卡诺斯的语气可怜极了,他仿佛就像一个被逼迫在悬崖边上,一个被逼迫着做出令他心痛的选择的可怜人,就好像他没有选择的权力,就好像诺笛逼迫他这么做的一样。
卡诺斯说完,他挺直了身体,他看向两个士兵,用冷漠的语气说:“让他起来吧,趴太久也许对他的腰不好,”说到这里,卡诺斯停了下来,他看着被士兵压着双手,被迫挺直身体的诺笛,他对上诺笛的双眼,又说:“我们的间谍先生似乎要靠腰肢去取悦女人,可不能坏了他吃饭的本事。”
诺笛听完卡诺斯说的这些,他觉得自己简直被卡诺斯羞辱了,他觉得有些生气,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蔑的笑着,看着卡诺斯,他说:“谢谢您关心我的生计先生。”
卡诺斯的漆黑的双眼稍微眯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开心,他的嘴角没忍住向上扬起许多。
诺笛眉头皱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让这位长官能这么开心。
“您在笑什么?”诺笛皱着眉头问。
卡诺斯这才回过神来,他一下子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他用食指轻轻地敲点自己的额头,他又忽然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他朝两位士兵轻轻挥动了手掌,说:“带他下去吧。”
于是士兵压着诺笛,把他送离开这间房间。
卡诺斯站在原地,他面无表情,可是没过一会儿,他突然控制不住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的嘴角上扬,过了一会,他又像是在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他摇摇头。
他果然是歇吉莉。卡诺斯想。
我果然爱上了妓女。
过了许久,卡诺斯似乎才从这个兴奋的消息里抽离出来,他又回复了以往的冷漠。
他离开房间,接过站在门口的一位橘色短发的女人的手里的外套。
“去忙你的吧,金。”卡诺斯对女人说。
橘色短发的女人朝卡诺斯点点头,应答了一声,随后就踩着高跟鞋离开这座大楼。
站在一旁的埃瑞斯朝卡诺斯点点脑袋,叫了一句“卡诺斯先生”,卡诺斯慵懒的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听见了。
卡诺斯看着远处,他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他用低沉的声音问埃瑞斯:“你说会有人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忘记他是谁。”
埃瑞斯看了卡诺斯一眼,很快就知道卡诺斯口中的人是谁,应该就是刚刚被押送离开的间谍,那个他不太喜欢的充满希望的男人。
埃瑞斯说:“我想也许会有,当这个人有太多太多的身份,多得数不过来,那么那些微不足道的身份也许就会被他忘记了。”
埃瑞斯又说:“或者这个身份不值得他记住,又或者他不想记住。”
卡诺斯的神色忽然沉了几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前方,他在思考埃瑞斯给他的回答。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着埃瑞斯问:“那么他将会用同一个身份去接触许多不同的人是吗?”
卡诺斯想了想,又说:“许多人将会以这个身份认识他。”
“我想会的先生。”埃瑞斯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卡诺斯:“毕竟他在使用这个身份的期间不可能只接触一个人。”
卡诺斯听到这里,他忽然迈开脚步向前走,而埃瑞斯则是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卡诺斯的步伐,卡诺斯走得很快,他的皮鞋重重的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步子的力道就像要把地板踩裂似的。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反而可以说是十分恐怖,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就连斧子也没办法把它们劈开,他的表情好像汹涌的海,像断崖下的深渊,时时刻刻都想把任何人都吞噬下去,连骨头都要嚼碎。
埃瑞斯不再敢说话,他闭上嘴巴,甚至连自己的脚步都使劲放轻了许多,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响让卡诺斯注意到,害怕让这位长官变得更加烦躁。
“那么多的歇吉莉......”卡诺斯快步走着,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充满仇恨,就像被欺骗的人一样,他憎恶那个骗子。
他亲爱的歇吉莉并不属于他一个人的,并不是只有他才拥有歇吉莉,那头金色的头发,那对大海似的眼睛,那温柔的嗓音原来也会被别人分享。
在歇吉莉眼里,他挚爱的那位女同性恋,那个叫做歇吉莉的金发女人,居然仅仅只是一个身份,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个她不屑于去记住的身份。
不只有一个歇吉莉,歇吉莉是成千上万的,她或许改变了名字,也许叫丘吉娜,也许是别的,其他的,成千上万的名字,它们都是这头金色的头发,夜莺一般的歌喉的主人,它们会认识不同的人,所有和她相识的人,男人,或者女人,都会记得,他们的记忆里都有各自的歇吉莉。
卡诺斯想到这里,他简直要疯掉了,他的手紧紧握着,他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无法接受这个。
他怎么能接受?
除了他以外,还有许多人都拥有歇吉莉,这让他怎么接受?
卡诺斯想起来,他清楚的记得,在一个夜晚,他带着远行到别的地方里买回来的,一个精致小巧的八音盒,那个八音盒能放出好听的歌曲,它好看极了,他千里迢迢把这个小玩意带回来,他小心翼翼地包装好,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歇吉莉。
他多么害怕啊,他提心吊胆的看着歇吉莉接过那个盒子,看着歇吉莉美丽洁白的双手慢慢拆开礼物。
当那个八音盒被歇吉莉拿在手上的时候,卡诺斯忽然觉得这个他认为精巧的玩意是多么的粗糙,在歇吉莉的手里,它忽然失去了它的美丽。
他记得当歇吉莉聆听八音盒里悦耳的歌曲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多么的欣喜,她看起来喜欢极了这个礼物,这才让紧紧掐住卡诺斯喉咙的手松开,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歇吉莉喜欢得不行,她甚至开心到从长椅上放下那双纤细的双脚,她踩着地板,慢慢的走到卡诺斯面前,她吸了一口烟枪里面的烟,然后朝卡诺斯的脸上吐了一口烟气。
她用细长的烟枪挑起了卡诺斯的下巴,这份幸福让卡诺斯完全没有心思理会那烫人的烟枪在他的下巴挑起的疼痛,他看着歇吉莉,看着那头金发,看着她像海一样的眼睛。
歇吉莉很快就把烟枪放下了,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卡诺斯被烫红的下巴,说:“你怎么不躲开?”
那一瞬间,卡诺斯甚至愿意被这个烟枪烫出一个血窟窿,他乐意极了,只要歇吉莉愿意抚摸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你瞧,你多么好看,你那双眼睛多美啊。”歇吉莉说。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温柔极了,你就像一个绅士卡诺斯,你总是会给我带来有趣的事,但从不向我索取什么。”歇吉莉笑得温柔极了,她的声音就像她的脸庞一样美丽。
“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脸呢卡诺斯?”歇吉莉问。
于是卡诺斯站在原地,他像一只听话的狗一样朝歇吉莉笑了。
歇吉莉轻轻地抱住卡诺斯,她轻轻地拍了拍卡诺斯的后背。
“谢谢你卡诺斯,我多么喜欢你,除了女人以外,你是我唯一一个喜欢上的男人,亲爱的卡诺斯。”
卡诺斯想到这里,她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的记忆在这里中断,停止,他在脑中重复的看着歇吉莉拥抱自己,他停留在了那个美好的时刻。
“唯一一个吗歇吉莉。”卡诺斯自言自语,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脸色越发的黑沉,他生气极了,他简直气疯了。
埃瑞斯看见卡诺斯停在原地,他连忙也停下自己的脚步,他看着卡诺斯一动不动的,就这么站了很久,终于,埃瑞斯忍不住轻声询问:“先生?你还好吗?”
埃瑞斯刚说完,卡诺斯忽然转过身来抬起脚,狠狠地把埃瑞斯踢开,这个个子较矮小的男人重重地撞在墙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只是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几乎要散架了,他的肚子好像被卡诺斯踹裂了一样,像撕裂一般的疼。
埃瑞斯刚抬起头,他皱着眉头,脸色十分痛苦,他看见卡诺斯快步地走上来,就像一个疯子一样红了眼睛。
埃瑞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卡诺斯掐住了脖子,他被卡诺斯禁锢在墙上,卡诺斯的手上暴起青筋,埃瑞斯几乎觉得自己的脖子要被卡诺斯掐断了,不仅仅是窒息,他甚至觉得卡诺斯再用点力,他的骨头就会断掉。
“为什么要骗我!!!”卡诺斯红着眼睛,他的眼里有着一些泪水,他皱着眉头,面目狰狞,他嘶吼着,恶狠狠地掐着埃瑞斯的脖子。
埃瑞斯的眼睛几乎要翻上去了,他不停的抓着卡诺斯的手臂,试图把卡诺斯抓疼了让他放手,但是卡诺斯没有,他像一个受尽委屈的疯子,像一个被背叛的男人。
“你怎么可以骗我!!”卡诺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的眼睛充满了仇恨,充满了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深爱的人怎么可以骗自己。
埃瑞斯的意识变得模糊,他的两只眼睛向上翻,他几乎要不动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所有的人只是站在原地,他们害怕得吞咽口水,他们甚至不不敢出声,更别说去阻止这一切,没有人想把灾祸引到自己身上。
忽然,一个男人跑了过来,他看到这一幕,连忙冲上来,他握着卡诺斯得手臂他焦急的祈求卡诺斯放手,他看见卡诺斯发红的眼睛,看见卡诺斯手里的那个男人几乎要死去,他哭着,用细柔的声音祈求道:“卡诺斯!放手,我求求你了卡诺斯!我的哥哥快死了,你饶了他!我可以替他承担这一切!”
男人看见卡诺斯并没有什么动作,连忙捧住卡诺斯的脸庞,用那对湿润的,浅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卡诺斯发红的眼,他哭着说:“求求你了卡诺斯,放过他吧!”
卡诺斯看见那双漂亮湿润的眼睛。
多么漂亮的眼睛啊,就好像歇吉莉一样,就像那温柔的大海,就好像大海在哭泣。
就好像歇吉莉在哭泣。
卡诺斯想到这儿,忽然松开了手,而埃瑞斯则种种的倒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躺在地上蜷缩着,像一只虫子,他疯狂的咳嗽,空气在此刻变得异常美味,埃瑞斯贪婪的呼吸着,大口大口汲取空气。
而那位男人连忙蹲下来,他轻轻地拍着埃瑞斯的后背问:“你还好吗哥哥?”
埃瑞斯数不出话,他只能点点头,让男人不用担心他。
卡诺斯把双手慢慢放下来,他稍微扭头,看着那位跪坐在地上的,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男人。
那位男人长得不高,他的脸精致得像个娃娃,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会想去怜悯他,去疼爱他。
“谢谢你威廉。”卡诺斯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用很平淡地语气说。
被叫做威廉的那位男人摇摇头,他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关心的询问卡诺斯:“你怎么了卡诺斯,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
“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呢?”卡诺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出现了些许的不耐烦。
“你来这做什么?”卡诺斯问。
威廉一边轻轻地抚摸埃瑞斯的后背,一边说:“我在办公室没看到你,听士兵说你来这儿审讯一名间谍,所以我想着过来把文件亲自交到你手上。”威廉的嗓音像细细的流水,让人听起来觉得很舒服。
卡诺斯盯着他看,似乎想说些什么,卡诺斯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是他看见了威廉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说:“做你分内该做的事,孩子,别再这样打听我的行踪。”
卡诺斯直勾勾的看着威廉,他又说:“你这双眼睛并不是永远都能救得了你,威廉,”卡诺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用疲惫的语气说:“你知道我讨厌这样。”
看见威廉听话的点点头,卡诺斯的烦躁才减轻了不少,他站直身体,眼神向下看着埃瑞斯,他几乎用尽全力强迫自己表现出抱歉的脸色,但是他并没有做到,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完全没有因为由自己的想象而导致情绪失控而伤害了埃瑞斯感到抱歉。
“原谅我孩子。”卡诺斯轻描淡写的说。
他看见埃瑞斯连忙点头,他才满意的说:“你是个乖孩子,埃瑞斯。”
说完,卡诺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这个地方,他并不在意埃瑞斯到底怎么样,对这个行为抱歉,甚至只是口头上的抱歉,对于卡诺斯来说已经是一种极大的慈悲了。
他还需要怎么做?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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