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希顾不上这么多,仰头喝下大半,又克了声,水压下那股不适感。她勉强打起精神,迎接医生的到来。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这话简直像刑台上的释放宣言。奚希整个人松懈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在感到欣慰和喜悦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看向身边人,相视一笑。从前那人是奚昭,但今天是沈劭南。
奚希轻易一激动,眼泪又夺眶而出,她哽咽起来:“沈劭南……你听见了吗?医生说……说……”上气不接下气。
沈劭南摸着她的后脑勺,点头:“我听见了。我说过的,会没事的,希希。”
“是,你说得对……”她越说越哭得凶,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即便手术室门口见惯了生死,哭成她这样的,还是惹人注目。奚希趴在沈劭南怀里,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自觉有些丢脸。她拉沈劭南的衣袖,想说,他们去休息室。
萧芸转去普通病房,但现在还没醒。她一哭得凶了,也受不住,索性哭完了再去看萧芸。
奚昭很上道,自觉地跟去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俩。“姐姐,姐夫,我先去看妈妈。”
奚希嗯了声,又忍不住地抽噎。
她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走起路来也有些许尴尬,沈劭南犹豫了两秒,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在怀里,去往休息室。
休息室没人在,沈劭南的电脑还在一旁的桌上放着,此刻已经熄屏。他反手抱着奚希,另一只手腾出来将门锁上。
奚希不好意思哭得太大声,只好忍着声音,放肆地哭。眼泪全落在他的高定西装上,沈劭南仿若不觉,什么也没动。
他坐在方木圈椅上,抱着怀里的人,看着她哭得一耸一耸的。奚希搂着沈劭南的脖子,有些克制不住声音,温热的眼泪掉进他脖颈里,还有她一抽一抽时候喷洒而出的气息。
按照他的经验,他此刻应该对她进行安慰。可沈劭南又想,爱人和朋友、亲人之间,应该还是不同的,他该怎么安慰她呢?
他茫然无措。
这是完全未知的领域,一片茫茫荒原,认出她照片的那一刻,荒原里才拥有了一盏永恒不灭的灯。而永恒不灭的灯的话,像太阳。所以希希是他在这个荒原里的太阳。
可除了这个太阳,还是荒芜一片。
沈劭南原本手搭在她背上,他犹豫着,徐徐往下,搂住她后腰,用了些力气,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
“好了,没事了。希希,没事了。”
在他说完之后,奚希慢慢地停下了哭泣的动作,只是仍旧有些抽噎。她坐在沈劭南腿上这姿势稍有些不雅,可奚希此刻的情绪却像喷薄而出的井水,理智此刻占据下风。
她冲动地说:“沈劭南,再亲亲我好吗?”
说完又有些羞耻,以要求的句式说起来,实在难以面对。
沈劭南眼神流转,与她对视好几秒,还很端正地应好。他慢慢地凑近,近到贴上她的红唇。她今天也涂了口红,豆沙色,那个牌子的口红是巧克力味道的。
巧克力的香味扑进她的鼻腔,辗转从另一个的唇舌进入她的味蕾,并不好吃。
上一个吻还让她回忆起来心潮澎湃,这一个更加……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爱是需要表达的,沈劭南。除了言语,还有肢体。譬如说,你看见我,你会想和我靠近,会想粘着我,想拥抱我,想和我牵手,想和我腻在一起。”她假模假样地给他上理论课。
他现学现用,抱她更紧,气息交缠着,缠出一句:“好。希希,我很爱你。”
第22章 后知后觉 想让她变热。
他越发肯定。
沈劭南就是爱奚希。
奚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嗯了声:“我知道了。”
奚希哭得一脸狼狈,她找出手机,从屏幕里看自己此刻的脸, 眼眶有些红, 口红被蹭得所剩无几,露出接近苍白的唇色。头发在刚才的厮磨里被蹭得有些毛躁炸毛,她伸手将头发抚顺, 又抽出一张纸巾擤鼻涕, 这才看起来人模人样了。
忽然想起自己还在沈劭南腿上,奚希缓过神来, 轻轻一跳, 脚尖便够着了地。她看向沈劭南,沈劭南也被她搞得略显狼狈, 不过他只需要整理衣襟,便又是那个矜贵少爷。
奚希又要道谢,并说:“再好的感情也需要珍惜,所以也得表达谢意。劭南, 谢谢你。”她余光瞥向他未完成的工作,又心生歉意。
沈劭南听完话,若有所思, 抬头也说:“希希,今天能陪你, 我也很高兴。”
很高兴能让她依赖,能成为她的支撑。因为在这过程里,他似乎学会了一些新的东西。虽然仍旧是很朦胧的,但一样令人高兴。就好像小的时候,牙牙学语, 学会了一句新的话,认得了一个新的物品那样高兴。
她让他的那片荒原里又多了一棵植物。
昨天种的是柠檬,今天呢,也许是一棵香樟树?
高大的,可以依靠的,种在路边或者操场旁边,或者家楼下的。
两人收拾好自己,去病房里看萧芸。萧芸还没醒,奚昭在一旁守着,见他们俩来,自觉地让开位置:“姐,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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