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真是挺忙的。
谢洵看他一眼,而后点头道,“确实。”
当然不是对谢游说,是对沈弗辞说。
沈弗辞看着两人笑了笑,“那好吧,不过公主府的饺子是御厨做得,和外面的味道不大一样,你要是懒得来我就差人过来送一份给你。”
谢游眼睛一亮,美食他吃过不少,御厨做得确实没吃过。
沈弗辞弯了弯唇角,“那就这么说定了。”
……
回府之后,沈弗辞叫了公主府所有人来,在前院里摆了桌子叫人一起用饭。
府里暂住的几位年轻公子算上宋湳都是读书人,这样好的时候,又喝了点酒,难免生出些外露的情绪来。
沈弗辞知道压抑不得,就叫小蝶拿了纸笔来,笑眯眯地对他们说凡有所想皆可做文章。
“我这里没什么忌讳,写得好的我替你散发出去,写得不好就压在我这,各位尽兴就好!”
读书人疯起来真的是吵闹,沈弗辞就支着头看着他们笑,方轻言觉得有趣,见有人论理吵了起来,挽起袖子拎着酒壶就冲了上去,气势汹汹的模样还将宋湳等人吓了一跳。
沈弗辞哈哈大笑,“读书人真是有趣。不过你们可不能跟他们学……啧,一会儿功夫,都骂到尚书头上了,今天这些‘大作’怕是真的一个都流传不出去了。”
不过这样的大胆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她身边坐着的沉默不语的两个人,是这个院子里唯二的两个武人。
齐贺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些闹腾起来的文人。
文人还能有趣,至少说明现在还是国泰民安的时候,若有朝一日,国乱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当真快活不起来了。
他看向中央的方轻言,笑着拉住对面文人的衣襟,质问他,“你觉得你说得比我好?来,跟我比一比!”
他少有见到方轻言这样开怀的时候。
那几个文人一开始见到他还有些拘谨,怕在这位朝臣面前说错什么话,但随即又发现方轻言说起话来比他们还要大胆,就渐渐放开了辩论。
谢洵倒是没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沈弗辞一味地添酒皱了下眉头,“你……”
沈弗辞摆摆手。
算了。开心就好。
夜色越来越深重,在某个时刻,黑漆漆的夜空突然被点亮,将公主府几乎全部照亮。
醉倒的人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歪在椅子上,就连方轻言都靠在椅子上,眼神迷离。
“公主,你这府里,真的,太热闹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沈弗辞自己也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一边的齐贺将地上的人扶起来,跟着下人一起将人送回去,彼时沈弗辞还目光清明,谁知道他刚走没多久就熬不住了。
早知道就会这样。
谢洵认命地提着她的胳膊将人横抱起来,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在他怀中蹭了蹭脑袋,嘴里蹦出来一个“困”字,而后便睡着了似地不再说话。
谢洵抱着人往回走,经过空旷的花园之时,他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抬眼看向眼前停住的人。
齐贺。
齐贺扫了眼他怀里的人,她还无知无觉地歪头靠在谢洵的肩膀上。
紧接着目光上移,齐贺看向谢洵。
两相无言,谢洵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你有事?”
齐贺背着手,“数月不见,变了不少。”
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转过一圈,换谁都明白他这是在说什么。
谢洵抱着人从他身边走过,“没什么变化,以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在经过齐贺身边之时顿了顿,半点不客气地说,“倒是你,越来越怯懦。”
心中有事便会忧愁、会怯懦、会恐惧。
齐贺喜欢沈弗辞的事情他心中清楚,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只是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谢洵也渐渐看出来齐贺远不如他看起来那般果敢。
齐贺目光一沉,声音冷了下来,“我跟你不一样。”
他自小在黑袍军中长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卫皇室,这是他的责任。
至于公主,他不该肖想,也不能肖想。
谢洵嗤笑,一阵见血地说,“自己将自己摆在了低位,自以为是,就不要怪别人看不到你。”
“你……”
齐贺一怔,大概是没想到谢洵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是扭头去看他。
谢洵心情好,瞥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跟我差在哪儿,不过是敢与不敢,等你想通了或许还能来跟我争一争。”
话落,谢洵带着沈弗辞回了后院。
身后只留下齐贺孤身一人留在原地。
他先是觉得好笑,谢洵竟然还想让他争一争,而后又觉得怅然,谢洵如此不过是知道他不能罢了,所以捡着重要的地方戳。
这样恶劣啊,沈弗辞喜欢他什么呢?
回到前院,方轻言还趴在桌上,门外来送他回去的车夫已经到了。
方轻言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能住在这里。
齐贺帮着车夫将人抬上了马车。
撤回手时,方轻言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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