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忙过皇室祭祖,家宴等事宜,在府里歇了半日,便要给贾母拜新年。
年前送过礼,此次龙懿轩陪着黛玉轻身到了贾家。
贾家又是一番应酬自不必细说。
年后一日,只见贾琏进来,请了安,回贾赦说:“今日到大舅家去,听见一个荒信,说是二叔被节度使参进来,失察属员,重征粮米,请旨革职。”
贾赦听了,吃惊道:“只怕是谣言罢?前儿个你二叔送信来说,探春于某日到了任所,择了某日吉时,送了你妹子到了海疆,路上风恬浪静,合家不必挂念。还说节度认亲,倒设席贺喜。哪有做了亲戚倒提参起来的?且不必言语,快到吏部打听明白,就来回我。”
贾琏即刻出去,不到半日回来,便说:“才到吏部打听,果然二叔被参。题本上去,亏得皇上的恩典,没有交部,便下旨意,说是:‘失察属员,重征粮米,苛虐百姓,本应革职,姑念初膺外任,不谙吏治,被属员蒙蔽,着降三级,加恩仍以工部员外上行走,并令即日回京。’这信是准的。”
“你二叔为官公正首节,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儿?”
贾琏道:“正在吏部说话的时候,来了一个江西引见的知县,说起我们二叔是很感激的。说是个好上司,只是用人不当,那些家人在外招摇撞骗,欺凌属员,已经把好名声都弄坏了。节度大人早已知道,也说我们二叔是个好人。不知怎么,这回又参了。恐将来弄出大祸,所以借了一件失察的事情参的,倒是避重就轻的意思,也未可知。”
贾赦未听说完,便叫贾琏:“先去告诉你婶子知道,且不必告诉老太太就是了。”贾琏去回王夫人。
次日,到了部里,打点停妥,回来又到王夫人那边将打点吏部之事告知王夫人。
王夫人便道:“打听准了么?果然这样,老爷也愿意,合家也放心。那外任何尝是做得的?不是这样回来,只怕叫那些混帐东西把老爷的性命都坑了呢。”
“太太怎么知道?”
“自从你二叔放了外任,并没有一个钱拿回来,把家里的倒掏摸了好些去了。你瞧那些跟老爷去的人,男人在外头不多几时,那些小老婆子们都金头银面的妆扮起来,可不是在外头瞒着老爷弄钱?你叔叔就由着他们闹去。要弄出事来,不但自己的官做不成,只怕连祖上的官也要抹掉了呢。”
贾琏道:“太太说的很是。方才我听见参了,吓的了不得,直等打听明白才放心。也愿意老爷做个京官,安安逸逸的做几年,才保得住一辈子的声名。就是老太太知道了,倒也是放心的。只要太太说的宽缓些。”
“我知道,你到底再去打听打听。”
正说着,宝钗过来,说是要回家去一趟,更说那边不知怎么混闹的,她大嫂子竟然亡故了。
王夫人听了,啐道:“呸,那行子女人死就死了罢,你同你母亲也不必大惊小怪的。你若不便,便请琏二给你母亲帮帮忙。”
宝钗答应着去了。
出了门的宝钗嘴角上扬,在这冬天里更显阴沉诡异。
薛家这边宝蟾哭着说是香菱害死了金桂,金桂七窍流血,是为中毒之状。而死前又是因为喝了香菱端来的汤。
虽然事情闹的有些过了,但宝钗倒觉得没了金桂更好,所以也不给香菱辩解的机会,便要安排人送她去见官。
夏家来人,她们自然把香菱交出去,任意处置。
而且薛家大奶奶被害一事,传的很快,没两天,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
从驿馆回来的玉珏,在路上听到这事,本想薛家闹的越乱越好,这才叫报应。不过知道里面牵扯到了香菱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何人同他姐姐亲近,玉珏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个香菱虽然是被薛家抢来的小妾,但却是黛玉的半个徒弟,玉珏见过不是一回两回了。
回到府里没有即刻告知他姐姐,而是让邵管事亲自去打探了。
薛家捆了香菱,后来说汤是宝蟾做的,又把宝蟾给捆了送官,回报夏家。
这宝蟾本来见香菱被捆,正得意没两天,自己便被怀疑上了。
那夏家先前不住在京里,因近年消索,又惦记女孩儿,新近搬进京来。父亲已没,只有母亲,又过继了一个混账儿子,把家业都花完了,不时的常到薛家。
那金桂原是个水性人儿,那里守得住空房,况兼天天心里想念薛蝌,便有些饥不择食的光景。
无奈她这个干兄弟是个蠢货,虽有些知觉,只是尚未入港,所以金桂时常回去,也帮贴他些银钱。
这些时正盼金桂回家,只见薛家的人来,心里想着:“又拿什么东西来了。”
不料说这里的姑娘服毒死了,他就气的乱嚷乱叫。
金桂的母亲听见了,更哭喊起来,说:“好端端的女孩儿在他家,为什么服了毒呢!”哭着喊着的,带了儿子,也等不得雇车,便要走来。
那夏家本是买卖人家,如今没了钱,那顾什么脸面,儿子头里走,他就跟了个破老婆子出了门,在街上哭哭啼啼的雇了一辆车,一直跑到薛家。
听薛家说金桂是服毒而死,夏家本想大闹,但没一会官府来了人,他们一见薛家竟然先报了官,倒不敢胡来。
邵管事打探清楚回来,把事情一应回了自家侯爷。
玉珏冷笑:“砒霜毒死的?香菱我也见过,她做不出来这事。你去给官府打一声招呼,务必查清楚。就说上面有人看着。”
“是。”邵管事答应出去。
也没过两天,官府判了案子,系是宝蟾害主,香菱无罪。
香菱虽然没有受刑,但大冬天的在牢里那样的地儿,还是受了寒。
薛姨妈因为金桂一事更加不待见她,夏家还是纠缠不休,把气撒在香菱身上。薛姨妈便趁此机会要发卖香菱,说是她们这些东西败坏了薛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