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看着身旁自苏醒来,眸中都没有丝毫多余情感的付丧神。
哇哦,好中二的想法,不过如果是你的目标,那么我会为你达成一切,所以来尽情利用我吧。
付丧神语气轻快,仿佛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蓝眼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有什么有大病的智障。
真的是
麻烦。
他慢慢的抬起手,朝旁边付丧神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他笑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干净。
再废话这么多,我就杀了你。
付丧神像是没听到一样,他凑近,一双桐金色的眼眸中映出的尽是蓝色,配上你这个脸和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样,说起来
他满不在乎的把款式简单的长袍往下扯,低头看见胸口往下铺满大片透蓝的纹路,像是潺潺流水般不断流动着华光。
我刚刚就想问了,这是什么东西。
能察觉到有些东西被封印其中。
说很痛苦,倒也不算,但这种感觉也不能算是好受。
付丧神身形纤细,肤色有些苍白,那些诡异纹路组成的咒纹更像是铺在白色画布上的绮美画作。
蓝眼敛起表情,过于通透的蓝眸中看着他。
作为本少主的东西,打上标记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这种仿佛宣誓主权一样的话语,付丧神慢慢的,弯着眼眸笑了。
其实我很高兴啊,这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啊对了,让你看这个
他语气轻快。
术式反转。
刹那间,那些由他毁灭的一切重新聚合,重塑,四散的咒力宛如蒲公英般飘落,寸草不生的荒原由他为中心一寸寸的回归它被摧毁之前时的模样。
荒原在一刹那间被绵延开的咒力重新织为锦色。
像是毁掉一幅画。
又为它重新覆上颜色。
我重构记忆里最痛苦的场景,来庆祝我们的新生。
他伸出手,轻声说:欢迎回来。
第23章 拐点
抱歉都是我们的错。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着眼前这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的夫妻弯腰鞠躬。
五条悟抱着一盏煤油灯,即使他很想留下,却也知道这盏灯应该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夏油杰强做镇定的声音难免还是有些许的哽咽,他简单的阐述了情况。
神渡妈妈捂住嘴,却是惊讶大于悲伤。
神渡爸爸沉默了一会儿,才安慰道:不用担心,大黑他还能抢救一下。
夏油杰和五条悟:?
悲伤到氛围被一下子打破,神渡爸爸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坐到客厅,深度妈妈甚至还给他们端了茶。
其实大黑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仿佛灵魂遭遇重击的表情中。
神渡妈妈用温柔的嗓音叙述故事,咒术师生涯的尽头,大多都是死亡。
可我未曾想到,他还未曾看见这世界的小小一角,就死去了。
神渡妈妈神情依旧温柔,岁月似乎很善待她,并未留下多少痕迹。
神渡爸爸见气氛不对,换了个新的话题:神渡家之所以人丁稀少,是我们获得强大术式的代价。
我们家族最初的那位术师,将术式修习到了极致,打造出了一件咒具,那件咒具叫做「泯」。
也就是这盏破煤油灯。
神渡爸爸还有心情开玩笑,夏油杰皱起眉头,泯也是神渡泯的名字,那么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件咒具过于强大,甚至吞噬了它的创造人,无法被销毁,当时神渡家的家主便决定联合他人将它彻底封印,后续也将资料销毁,却没想到并未处理妥善。
两面宿傩的诞生是一场浩劫,一名咒术师发现了残余的资料,献祭无数,强行破除封印。
神渡爸爸想起祖宅里面的记录,那些文字他每次看见都是头大,简直了,还得世世代代往下流传所谓的传奇事件。
咒具被解封,却被当时的咒术师认为是假的,最后落入了两面宿傩之手,对吧。
五条家也有对这一段的记载,毕竟论外表,这件咒具确实是很有欺骗性,一点也不像是极恶的化身。
是的,但其实在解封完咒具之后,神渡家就陷入了灭顶之灾,也就是所谓的「因果」。
所幸咒具最后还是被重新封印,新的封印地曾遭摧毁,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神渡家的老宅就建在荒原之外,只有继承术式的人才能知晓此事,且承担看护它的责任。
目前是我的父亲在看守,嘛,不过这个传统已经被我亲手打破了。
那段记载很长,也很噪杂,他回想了许久,才想到更重要的部分。
这件咒具本身只有转换的力量,它能把注入的生命和灵魂转换为同等或是数倍的力量,能够做到泯灭一切,在最初制造它的时候,也没想过它还能成长。
之后它的制造者发现越来越控制不住,便给它设下了束缚,把存放着灵的灯芯剥离并分开,这样留下的灯体会被削弱,可他后来出了事,他把灯芯重新融了回去,却没想到就是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就抵不过蛊惑,自此,它被称为「禁具」。
这件咒具曾诞生过一个付丧神,付丧神其实算是一种灵体,在被封印后,封印遭到了强制性的解除,付丧神在解封过程中似乎是消失了,灯芯也被拿走。
是堪称沉重的历史,夏油杰说:那神渡家的祖宅里面只有灯体吗,也就是我们面前这盏灯?
神渡妈妈削好苹果递给夏油杰,黑发的少年摇摇头。
对事实上,灯体也就是咒具本身,灯芯类似于它的启动能源之类的,没有灯芯这东西只剩下一点微薄的力量,其实不需要这么担惊受怕,只不过
想起那些所谓的规则,神渡爸爸叹了口气,神渡家的世世代代需要背负「创造禁具」的罪孽我以为,至少第一个孩子会活下来,可是没有。
神渡妈妈这时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啊两位少年,蒙蔽个规则什么的,还是简单的。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和五条悟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
你疯了?
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浑身肆意的咒力让他像是一个漩涡一样危险。
是,我疯了。
男人扭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泛着猩红,他神情疯狂又冷漠。
襁褓中小小的婴儿宛如死胎,了无生息,他刚刚出生没多久,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已经走到了终点。
荒原中巨大的封印周围贴满符纸,流转着鲜红的印文。
那其中被封存着罪恶滔天的咒具,即使它的外表只宛若一盏普普通通的煤油灯。
传闻这件咒具本身便是依靠灵魂力量来作为它的核心。
男人曾经翻阅到过一本古籍,那其中便记载着神渡家术式的另一种使用法。
提取咒具的特质,将咒具融于咒术师,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只要他能解开咒具,本就和灵魂有关的「泯」,提取到里面的力量,他一定能救回自己的孩子。
神渡家祖上流传的罪孽,到他们这一代,已经超过千年,他们不否认这种「因果」,看护咒具已经成了他们流传的使命。
但是作为一名父亲,他又怎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死去。
老人最后没有拗过男人的执着和疯狂,他叹息了一声,背过身离去。
曾经也算得上天才的男人最后解开了封印,他捧着那盏灯,放在小小的襁褓之中,只是那个孩子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伸出小手手去抓面前玩具一样的东西。
是从未想过的完美提取和融合。
当那个婴儿重新恢复呼吸的时候,男人攒紧了拳头。
如果,睁开眼睛之后,醒来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会亲手了解这一切,这本来就是把连尸体都无法留存的后果赌上的一步。
幸运的是,孩子睁开了一双黑色的眼睛,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盏灯缺失了最重要的灯芯,失去了灵,只能作为一件工具,一件武器,被入侵的灵魂不断汲取力量,最后男人在确定自己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情况下,用特殊的术式取出了咒具。
他把灯重新放入封印,在流转的符咒和纹路间,看见了一个身影,像是记载中昙花一现的付丧神。
随着咒具的剥离,孩子身上所有的咒力也尽数散去,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孩子去找母亲。
提起自己此生做的最疯狂的事情,神渡爸爸的神色甚至是冷漠的。
他慢慢长大了,像是个普通孩子,后来我们又生了个女孩,这一次我们躲过了因果报应。
我们像是普通的家庭一样生活着,可是我没想到他还是出了事,他又一次面临了死亡。
之后我去医院,发现他的身体还活着,灵魂却不见了在他的灵魂和咒具融合之后,他就是「泯」,我也用这个字为他取名。所以我回到老宅,又一次解开了封印。
夏油杰觉得他们没有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
五条悟隐约猜到了什么,他蓝色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等着下面的话。
封印解开之后,咒具的力量也被尽数解开,可能是出于咒具唤灵之类的,他果然醒了过来,后来我把灯体给了他,毕竟他什么都知道了,有了灯体也能变强一些,不过同样,伴随的还有咒具本身的不可控性。
那些模糊的言辞慢慢变得清晰,夏油杰恍然大悟,原来神渡泯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说。
如果拿到灯芯,那么是不是就能再一次为他重塑?夏油杰提出他的猜想。
这和灯芯关系不大。
神渡爸爸端起灯体,看着上面被刻印上的纹路,感知着手下失去了灵的咒具。
他以这种情况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你们应该祈祷会有另一个奇迹诞生。
神渡爸爸和神渡妈妈相视一笑。
见两个孩子还在消化这一堆信息,神渡妈妈笑眯眯的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要替我们保密啊,我经常听大黑提起你们,他选择救你们一定是因为认可你们,我们从来不会干涉他的决定,也尊重他的选择。
这些事情我们也从来不会提,毕竟他能活着长这么大,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已经是我们从未想过的赐福了。
已经不再年轻的母亲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神渡爸爸揽住妻子,看着眼前两个天骄之子,笑着说:这煤油灯你们拿走吧, 万一哪天又把他召唤回来了呢,换个想法,指不定咒具还会诞生新的付丧神,也是你们心心念念的那个。
在夏油杰推开门的时候,神渡爸爸忽然说:不管怎么说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成为怪物。
我也没有创造怪物。
离开神渡家,五条悟看着手中造型一点也算不上好看,还很古旧的灯,突然出声道:杰,我觉得神渡并不是因为控制不住才想杀我的,他在很认真的考虑杀死我,可我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这也是他最困惑的一点,他不至于连真心的和被迫的想杀他都分辨不出。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开始回想起自相识以来的一幕幕,那个黑发的少年平日里似乎没有一点展露出一点异常,除开那些不正经的模样,满脑子都是他浑身是血还在微笑着的模样。
他闭了闭眼。
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如果他能不那么相信对方还能像之前一样在极限时刻重生他也不会因为无法操控而死去
自己那时候在想什么。
啊,他在想悟没事吧,他在想黒井一定能活着,理子妹妹要拥有更好的未来,他在想神渡那么强,他一定没事的
他真是,不可饶恕啊。
如果能发现他的异样,如果不只喊让他使用反转术式,如果不是那么相信他,如果再多劝说他,如果如果,那么他是不是不会死。
夏油杰不知道他看见那具尸体时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
黑发的少年安静的躺在一旁,于鲜红中盛开,他的黑发已经被浸染成更深的颜色,嘴角还带着浅笑,明明是那么在意形象的一个人,死后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大脑在瞬间凝固,僵硬,他跪坐在地上,没敢伸出手,他不相信,不相信
夏油杰不知道在那里跪了多久,直到五条悟找了过来,五条悟的反应比他还要激烈。
一身狼藉的白发少年手中捧着的灯当啷一下落在地上,他揪起那具空壳,他没有说话,蓝色的眼中是一览无遗的空洞和茫然。
最后还是夏油杰大梦初醒般的制止了五条悟,他艰难的从五条悟手中抢走尸体。
去找硝子我说去找硝子。
夏油杰已经记不清这句话是五条悟的喃喃还是他自己沙哑的发声。
夏油杰太清楚了,死去就是死去,他亲手触碰过那具尸体,感受着冰冷刺骨的体温所谓复活和付丧神的猜想,都不过是安慰他们的言辞。
他看到了那对夫妻背过身时不经意间露出的哀伤。
却还是在扭头的时候笑着安慰他们。
神渡家似乎有一脉继承下来的温柔,他们明明背负着那么沉重的过往,也只是微笑着以善意相待其他。
大抵也是因为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又想起神渡泯,明明,明明因咒具而生,因咒具而活,却比许多人更像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