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个冒冒失失的身影,笑容就这么跃上男人冰冷的嘴角。
姚抒琁突然就嫉妒了。
当着她的面走神,当着她的面想着另一个女人。
姚抒琁想,也许,秦永玮并没有走神,只是,比起面对她,他更愿意自由自在的沉浸在他和那个女人的回忆里……
“你……爱她?”
秦永玮的耳朵里灌入姚抒琁突兀的提问。
爱这个字眼让他的心口跳动了一下。
亏得她,让他对这个字眼避讳了28年,这个字眼让他失望透,绝望透,从把襁褓里还挂着血丝的阿良抱回来。
秦永玮就认定,这辈子他不会对任何女人再动“爱”这个字。
“我之前说的话,取消吧。”
秦永玮喝了口茶,淡然地看着眼神里掩饰不住盛怒的姚抒琁。
取消?
他之前说的什么话取消?
那一句,结婚么?
姚抒琁突然就笑了起来,眼眶酸涩得难受。
在她心里,秦永玮就算伤得千疮百孔也不会伤她一根头发,如今,给了她这么大的羞辱,他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秦永玮,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姚抒琁质问。
羞辱么?
秦永玮淡淡吸了口气,手指在茶杯口扣动了几下:
“比起你对我的羞辱,对我们爱情的背叛,对阿良的残忍和伤害,只是在上流圈,丢了一个小小的面子,我想,你应该可以熬过去。”
就是这么淡然。
秦永玮的话简直如同一双手把姚抒琁推进了万丈深渊。
她现在才顿悟,他是在报复她?
不,也许并不是报复,而是……
“你说过,除了我,你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
姚抒琁看着他,在她眼里,秦永玮从来不是口花花的男人,对女人他很认真,他的每一句承诺都会兑现的。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下。
秦永玮眨动了下眼睛,曾有只手在他的这双眼睛前抚过,说他的眼睛很冷。
她说她知道这双眼睛只对一个女人动过情,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冷,不过她不怕,只要能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冷冰冰的,她也喜欢。
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人呢?
秦永玮也以为自己是个不会转弯的人,却不曾想,困惑了几十年的心结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他说:“我也以为,最初的是最珍贵的。”
放下茶杯:“我恨过你也是真,不过几时开始,我才知道,我早就不恨你了。”
所以这意味着,他也不再爱她了?
秦永玮从座位上起身,姚抒琁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她知道这次放过,她就会永远失去。
秦永玮拨开她的手,没有一秒钟的停留。
姚抒琁追在后面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纯粹为了报复我?”
秦永玮停下了脚步,没有回身的脸上笑了笑,“因为不这么做,一定会有个傻女人一直傻傻的等着我。”
秦永玮离开了姚抒琁,如释重负,没迈开一步,心里曾因她而生的痛苦都一团团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谁也填不满的一份空缺。
他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填补这份空缺,然而他已经把她丢弃了。
秦永玮和秀水相处了20年,就算从没有过交心的对话,但彼此之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他的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所以分开后。
秦永玮知道,就算没有联系,那个傻丫头肯定也在关注着他。
所以为了让她彻底死心。
他才会大肆的放出他和姚抒琁结婚的消息。
对于阿文这个人,他调查过了,为人正直,身家清白,从未婚娶,据说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个深爱的初恋。
那个女孩儿就是秀水。
秦永玮知道,男人是最难忘怀初恋的,男人也会为了初恋耗尽一切守着那个心爱的女孩儿。
所以比起他这个不懂情调,不懂追哄,身心都不单纯的男人。
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秀水,才能给秀水最纯最真的爱。
秦永玮自己开着车,自己也不知道前行的目的地在哪儿,显然前进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家。
一座空空荡荡的房子,什么人也没有,又怎么称得上是家?
再强大的人也会眷恋上一种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只是从秀水离开后,去到哪里,秦永玮也找不到这样东西了……
秦永玮想自己应该是喝了点酒。
他的车子停靠在乡间的小路口,晚上才七八点的时候,每家每户门前的人还挺多的。
十年前,他曾来过这里一次,谁都不知道,秀水也不知道。
他真是个混蛋,喝了酒就成了流氓。
他干嘛要来这里?
他逮着走过的一个中年女子,又为什么问:
“请问秀水住在哪家?”
男人的声音微微暗哑,很有男人味又磁性,对方不禁都看了他几眼,指了指前面的房子,“就在那儿。”
女人说着,却又一想:
“那个,秀水搬走了。”
“和谁?”
秦永玮收起迫切就迈开的脚步,谁能知道对方会说:“和她男人。”
她……男人?
她男人不是他么?
对啊。
他醉了。
他已经和秀水分开了。
秦永玮突然觉得脑袋痛得像裂开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回车里……
宿醉这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才会犯下的通病,秦永玮没想过自己一把年纪还能再疯狂一回,当他被乡间朦胧的阳光扎痛眼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发现有人站在自己的车子外面。
女人敲了敲车窗,他想了想,好像是昨晚他拦住的那个村民。
她手边站着一个年岁再大点的婆婆。
两个人笑呵呵的,看上去没什么敌意,秦永玮放下车窗问她们有什么事。
那个婆婆就把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秀水就在这个地址,去找她吧。”
这个婆婆是秀水的邻居,从小看秀水长大,昨晚阿香告诉她,有个男人来找秀水,长得英俊帅气。
就好像是秀水好过的那个有钱男人。
婆婆也听说过秦永玮和秀水分开了,可她也看得出来秀水应该很喜欢他。
所以这个男人找过来,也许是想要重修旧好。
她也只是好心不想这份姻缘就这么断了。
秦永玮接过纸条,说谢谢的时候,老人家已经在阿香的搀扶下走远了。
路上,阿香羡慕的说:“婆婆,秦永玮是很帅吧,人又高,又气派,秀水真的好福气,都是谁说秀水被甩的,你看人家着急的都追上门来了,秀水怎么那么傻跟着阿文走了?”
秀水正在店里忙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嗅了嗅鼻子,阿文走过来逗了逗她,“是谁想你了?”
秀水呵呵笑:
“能有谁会想我?”
阿文就抬抬眉,示意他就在想她。
瞧那个俏皮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秀水总是能被阿文给逗笑,隔着底楼窗户看去,她眼角的笑越发甜蜜。
秦永玮的车子就这样从餐厅前经过。
他似乎从没见过秀水这么开朗的笑过,就像个单纯的孩子……
不禁走神的时候,红灯换绿灯。
后面的车暗了几下车喇叭,前面停下的车子仿佛陷入沉思好几秒,遂而,突然踩下油门,行驶而过……
秀水无意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她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了,因为刚才有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秦永玮的车子从外面经过……
阿文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阿文以为她又突然神伤。
都说一个人要疗情伤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伤心地。
虽然已经过了几个月,阿文还是时常担心秀水表面上的开心其实是在逞强,所以他私心的没有告诉她,秦永玮和姚抒琁的婚礼被搁置的各种传闻。
他不想那些新闻动摇她的心。
那种总是制造新闻的男人不能给秀水任何的安全感,不值得再让秀水为他神伤,她的青春不该再为那个男人浪费。
秀水手里拿着抹布擦桌子,阿文突然就按住了她的手,她不解的看着他。
阿文也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突然,他们虽然相处亲近,但身体接触是有界线的,他知道秀水还没能打开心扉接受任何男人。
“呃,那个,我在澳洲有个朋友开餐厅,想要找我过去合伙,秀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阿文的提议很突然,秀水接受新生活也才刚适应,突然又要离开……
脑海里就这么闪现过刚才不知道是真的看见,还只是幻觉的那一幕,秦永玮的脸孔就这样又出
现在秀水的眼前。
她还在为他不舍么?
她还在傻傻等待么?
秀水大概沉默了有好几分钟,阿文等待着,第一次觉得时间也可以这么残忍,一分钟简直就是
一个世纪。
怀揣着不安,猜测,秒秒钟都让人局促着急。
可最后,秀水却说:“好啊,不过我的护照好像过期了。”
阿文听到秀水这句话简直从谷底跃上了天际。
护照过期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她愿意跟他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