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那边的人,也一样。他打定了主意,要去北京办退学,然后回来备考。让他和她此刻再分开,他受不了,一分钟也受不了。这一刻,就在不停想她,像上了瘾,戒不了的瘾。
第二天,安安起得很早,食堂买了早饭,去找章家明。
门铃按响的同一秒,便被他拉进门,抵在墙上吻,吻到连他自己的呼吸都乱了。末了,额头相抵,平复呼吸。
只是一夜而已,只是一段路的距离而已,却已超出了他此刻能承受的极限。
她倒是很快平静下来,摆好早饭和他吃饭。
上午的两份家教做完,安安回寝室取东西时,恰好接到了电话,不是陆风的,却是肖老师的。
接过电话后,她又在寝室里待了一会儿才下楼。
有些决定,做起来很难,难在不舍,难在纠结。但想清楚了,一个决定,也许也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再下楼时,她决定好了。
肖老师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尽管在情感上她排斥那些说法,但有人愿意在千里之外记挂你,帮你衡量分析,还是要听的。冷静地想,他说的都很有道理。只是她和他,面对再一次的分离,都不愿意冷静、不愿意理性而已。
肖老师说:“安安啊,你一直都很有主见,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如果问我意见,我不赞成你们任何一个人复读或者重考。你们的感情我也算看着走过来的,我理解你们,也支持你们,但现在你们已经是大学生了,何况你现在的学校也很好。章家明的学校虽然不理想,有点可惜,但都没必要再浪费一年的时间重来一遍。高考是件折磨人的事儿,复读更是不容易的。更重要的是,你们已经开始人生的新阶段了,大学里已经不是成绩最重要,也不是爱情最重要,你需要综合提升自己,有太多更有意义的事值得你们去做了。这辈子很长,三、四年很快就过去,相信我,也相信你们自己,把眼光放长远,把时间、精力用来干更有意义的事儿。”
她没办法反驳这样中肯的劝告,再一意孤行,着实就任性了。
说到底,她从来都不是个任性的人。
她拉着他回了宾馆,艰难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去北京吧,别重考了。咱们……就再分开这三四年,好不好,会很快过去的。”
“不好。”他站着看向窗外,她看不见他此刻眼里翻滚的强烈情绪,他熬过那些困苦的日子,为的就是要和她在一起。
她起身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他转身把人按进怀里,语气坚决:“我不去。”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坚决和动摇,都只是一刹那而已。
那么炽热的爱,如何安放在千里时空的两端?
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
朝朝他想要,暮暮他也想要。
而她,又何尝不是?
谈话没能进行下去,刚开始就戛然而止。
一说,就疼。
安安妥协了:“你请了多久的假?”
“到这个月底。”
“还有十天,十天后再定。这十天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咱们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呢。”她语气柔柔地哄他,感觉他眼里的情绪下一秒就要倾泻而出。
“嗯”,他低低出声,还带着不情愿。
而后的十天,他陪着她上课、家教、参加辩论社的日常活动。她陪他去蓝球场打球。他在图书馆看书,她就抱着四级材料备考。
暂时忘掉了要面临的抉择,和这学校里的其他同学,看起来没有分别。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时间流淌,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看着她按部就班做着自己该做的那些事情,让他没办法再堂而皇之的逃避。最终让他改变主意的,是陆风的一通电话。
原来她竟动过要回去复读的心思。
他骑上摩托车,从霓虹璀璨的街上奔驰而过,在黄浦江畔点燃香烟,看着它燃尽,任黄浦江上的风吹疼了身上看似愈合的万千伤口。清早回去,顶着泛青的胡茬和她说:月底就去北京。
看着她缩成一团,肩膀无声抖动。
他吻掉她全部的眼泪,自己的却滑了出来。
这个世界,有人哭着逃避,笑着面对,终还是幸运的,不像他们:笑着逃避,哭着面对。
月底很快就到了,临走前一天,他请她寝室的人吃饭,饭后载着她去了外滩。
安安来了上海三个月了,竟然还没去过一次。
十里洋场,灯火斑斓。
陆家嘴迷离的光影映在江面上,粼粼波光;夜晚仍川流的游轮声声鸣响,恰似那一年,火车疾驰而过的声音。
他在游人如织的江边吻她,唇齿相依,抵死缠绵。
临回时,他给了她一把钥匙,一个房本,一部手机。
房本上是她的名字,那是他一到上海就要了她身份证的原因,房子就在学校对面,他只说,买房子的钱和他家里没有关系,不然不会买给她。
她没有拒绝。
她比谁都清楚,他连命也能给她,所以他给的,她都不会拒绝。
游轮行得慢,鸣得急,一声接一声。
他把人揽进怀里,开启碎碎念模式:
家教别做了,太辛苦,真想做,最多只能留两份;
吃饭要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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