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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寒舟沉思了一会儿,瞧了眼地上的桃不知,端着鸽子血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厨房。
    十分钟后,伏临看着他又端着碗出来了,走进一看,险些笑出了声:老贺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这哥们竟然把鸽子血煮熟了,变成了一碗血汤。
    反正都是血,生的熟的都一样。贺寒舟说完把碗搁桌子上,去把地上装死的桃不知抱了起来。
    桃不知眼看着躲不过去了,看了眼桌子上的东西,忽然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贺寒舟快没耐性了:快喝了。
    桃不知这才乖乖端起了碗,咕噜咕噜几下,一碗血汤就下了肚。
    感觉怎么样?伏临也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效果,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桃不知感觉体内的阴元慢慢恢复了,把空碗往桌子上一搁,伸出舌头舔了舔牙齿说:再来一碗。
    话音刚落,小灯就抱着那只鸽子的尸体闯了进来,声泪俱下地说:师父,我的小白死了!
    它死得好惨啊!师父你赶紧帮他超度一下。
    伏临跟贺寒舟相视了一眼,觉得事情有点魔幻。
    关于小白的身死之迷,伏临跟贺寒舟都没有头绪,也懒得去追究,只有桃不知心里有了答案。
    到了晚上,小白的后事终于处理完了,伤心过度的小灯早早就回房睡觉了,贺寒舟跟伏临难得空闲,便聚在客厅里喝酒聊天,说起以前在警局的事情,难免有几分唏嘘。
    今晚的天气转晴了,月亮拨开云雾露出了一个半弧形,桃不知依旧在墙头上吸收月光,没过多久,小鬼就从树林里出来了。
    小鬼一爬上墙头,就关心地问道: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很很好。桃不知知道鸽子血的事情八成是小鬼做的,感激地瞧着他。
    小鬼摆了摆手说:小意思,弄死只鸽子还不简单。
    昨晚他原本想过来找点吃的,发现道堂里的结界没有了,就悄悄爬上了屋顶,无意间听到了里面的谈话,所以才把鸽子血弄来了。
    对了,前天晚上有人摆着招魂阵,想收了我,后来不知道怎么着,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我现在才能来见你。说到这件事情,小鬼还有点心有余悸。
    招魂阵?桃不知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猜到就是那个老道士想收了小鬼。
    真是个坏道士!
    一只鬼和一只僵尸坐在墙头上看月亮,双方阴气都很重,画面出奇地和谐。
    贺寒舟酒喝多了,出来找厕所,目光无意间掠过院子里,正巧瞧见这一幕,心里诧异不浅。
    他看到了,小桃花旁边竟然坐着一只小鬼。
    紧随而来的伏临也发现了,立刻掐了一个决扔过去,拿出了随手携带的收魂袋,嘴里念动咒语,小鬼惨叫一声后就被收进了收魂袋里。
    放开我!小鬼在收魂袋里愤怒地挣扎着。
    伏临哼了一声道:上次偷吃已经放过你一次了,怎么还敢来。
    桃不知见此连忙从墙头飞跃下来,要去抢伏临手里的收魂袋,想把小鬼救出来。
    贺寒舟一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制止了他的动作,他瞧着收魂袋里的小鬼,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他身边的朋友都没有孩子,能让他眼熟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现在警方系统上的失踪儿童。
    放开!桃不知蹦到伏临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
    伏临把收魂袋往背后一收,啧了一声:鬼跟僵尸竟然能成朋友,还真稀奇。
    思索了一会儿的贺寒舟突然开口道:先别动他,他有可能是本地的失踪儿童。
    不会吧?伏临惊讶道。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贺寒舟立刻让属下发了一份当地儿童的失踪信息过来,他一个个翻下去,没过多久,果然翻到了这个小鬼的照片。
    丁小桂,失踪时九岁,平阳村人,前年十月在附近一带失踪,警方接到案件后,搜寻了一个月无果,案件未结。
    贺寒舟看了眼收魂袋里的鬼魂,再对比失踪前的照片,发现相貌并没有什么变化,说明警方接案的时候这小孩已经死了。
    贺寒舟蹲下了身子,缓和了语气说:你叫丁小桂是吧?
    小鬼摇了摇头,迷茫地说:我可能摔坏了脑袋,什么不记得了。
    伏临问道:我上次送你去投胎,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小鬼憨憨地说:鬼差说没人帮我收尸,去投胎的话只能投去畜生道,我又跑回来了。
    伏临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你在哪里遇害吗?
    小鬼说:在山谷那边。
    伏临看了眼天色说:现在也不好找,天亮了再去看看吧。
    第二天,伏临跟贺寒舟就带着小鬼去找他的尸体了,桃不知被留在道堂里,由小灯负责看着他。
    小灯被这只僵尸整出心理阴影来了,这两天都刻意躲着他,趁他在后院里蹦跶的时候,自己赶紧溜进厨房做包子。
    小灯道行不太行,但厨艺却很不错,特别会做各种包子,这也是伏临当初愿意让他留下的原因之一。
    拿出面粉之后,小灯正想用开水和面团,一个影子就蹦了进来。
    小灯眉心一跳,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伏临跟贺寒舟在小鬼带路下,很快到了一个山沟旁,里面十分阴暗,阳光照射不进来,小鬼从收魂袋里露出了脑袋,指了指下面说。
    就在下面。
    通往深沟的斜坡比较险要,幸好伏临带了工具袋过来,伏临带着小鬼在原地守候,贺寒舟在腰上绑着绳子就滑下去了。
    老贺,小心点。
    又过了一会儿,伏临感觉到绳子没了动静后,又朝下面喊了一声:老贺,找到了吗?
    片刻后,一阵回音在山沟里回荡:找到了。
    或许是鬼魂环绕在身旁的缘故,小鬼的尸骨并没有腐烂得厉害,贺寒舟和伏临不用费什么工夫就把他带回道堂里了。
    小鬼了了一桩心愿,连忙答谢道:多谢两位好人愿意帮我收尸。
    贺寒舟跟他说明了情况:前两天你失踪的时候你家里人报过案,只是警方一直没找到线索,我待会儿会让人通知你家人,让他们过来认领你的尸体。
    这时候,小灯的惨叫声从后堂传出来,贺寒舟和伏临赶紧过去查看,发现从厨房里蹦出了一个浑身白色的身影。
    何方妖孽!伏临下意识地冲过去给了他一道符咒。
    噗的一声,符纸被吹掉的同时,伏临被喷了一脸的面粉。
    桃不知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脸上的面粉随之脱落,将一口牙齿都染成了白色。
    贺寒舟闭上了眼睛,极力忍住那股想吐血的冲动。
    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第14章 再见
    小桂的尸体找到之后,贺寒舟通知了当初接这个案件的同僚,让他们带家属过来认领。
    小桂的家人匆匆忙忙赶来道堂,她的奶奶见到孙子的遗体后闲着哭晕了过去,他的父亲也是一脸沉痛,只有带着孩子的继母脸色有点怪异。
    小桂躲在收魂袋里出不来,听着外面的哭喊声有些难受,悄悄把脑袋伸了出去,目光一一划过众人的脸上,很快就认出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是他奶奶。
    那是他一直记着的奶奶,此时正抱着他的尸体落泪。
    小桂不由得有些唏嘘,像被感染了一般,也跟着抹了抹眼泪,不过在下一秒,他的目光划过旁边那妇人的脸上,猛然一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把他整个人都淹没在怨气的深渊里。
    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装着魂魄的收魂袋轻微地颤动起来,小桂的便宜弟弟最先看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便凑过去仔细观看。
    没想到他把脸凑过去,收魂袋啪地一声就撞在他额头上,他吓了一跳,捂着额头哇哇大哭起来。
    一道冲天的怨气就此腾起,收魂的收魂袋掷地有声地炸裂,小桂的鬼魂破坛而出,并且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让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
    鬼魂浑身环绕着黑气,龇牙咧嘴地对着生前的继母疾冲过去。
    继母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倒在地,听到那声叫喊时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前厅:救命啊!有鬼!
    是他,他回来了!
    遭了!全部给我出去!伏临顿时察觉不妙,立刻掏出了乾坤八卦镜。
    桃不知正在后堂的墙头上休息,突然看到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他恍然想起,这人就是那天晚上请老道士收魂的坏女人,便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待妇人路过墙边的时候,桃不知立马蹦下去,朝她露出了两颗獠牙的笑容。
    妇人又发出了一声惨叫,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也太不禁吓了吧?
    桃不知感觉自己无意间闯了祸,赶紧逃离了案发现场。
    前厅里,小桂在半空中停住了,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伏临一边摇着金刚铃,一边规劝道:小鬼,你冷静点!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怨灵的。
    小桂恍若未闻,用力挣脱了他的咒语,转瞬化作一团黑气,冲伏临冲过去。
    伏临躲过了他的袭击,回头喊道:老贺,收魂袋扔给我!
    贺寒舟抓起法坛上的收魂袋扔过去,伏临一手接过,将收魂袋口对准了小桂,嘴里念动了收魂的咒语。
    小桂凄厉地叫了一声,再次被收进了收魂袋里,伏临刚把收魂袋口塞住,就看到从里面渗出了一层黑气,他立刻往上面贴了一张符咒,接着念起了经。
    过了一会儿,贺寒舟清楚地看到收魂袋上的黑气消失了,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差点被怨气吞噬了。伏临松了一口气后,拍了拍收魂袋说:小鬼,你冷静下来没有,你刚才是怎么了?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们说。
    半响后,收魂袋里有了轻微的动静,伏临这才把收魂袋口打开了,小桂把脑袋伸了出来,泪流满面地说:是她害死了我
    伏临和贺寒舟相视一眼,眼底讶异不浅。
    小桂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原本父母感情和谐,一家人的日子虽然苦了点,倒也挺幸福。
    变故发生在小桂七岁那年,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了,不过一年的时间他父亲就续弦了,继母是邻村的一个寡妇,带着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嫁过来。
    从那开始,小桂的苦日子就开始了,继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父亲在的时候还能对小桂装装样子,要是父亲不在,继母就对小桂非打即骂,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弟弟,小桂只能捡弟弟玩剩的。
    小桂的奶奶也察觉到了,虽然极力护着自己的亲孙子,不过终究是年纪大了,拗不过彪悍的儿媳妇,有些事情不在眼皮底下,也管不着。
    小桂就这样过了两年苦日子,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是母亲娘家的亲戚,据说在慈善机构干活,可以帮小桂争取了一个去市区上学的机会,小桂以为自己能出头了,那天晚上高兴得睡不着,还梦到了慈祥的母亲。
    不料几天之后,继母就诓着他一块上山采药,趁他不留神时,一把将他推下了山沟里。
    小桂因脑袋磕到岩石上断了气,就此失去了生前的记忆,成了这山里的孤魂野鬼。
    伏临听完后,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小桂这孩子还真可怜。
    贺寒舟皱了皱眉,以一个执法者的身份对小桂承诺道:你放心,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两天后,小桂的尸体被认领回去,家里很快就为他举行了丧礼,小桂奶奶特意请了伏临去主持仪式,贺寒舟也跟着去了。
    白色的礼堂上挂着一张黑白色照片,上面的小男孩永远长不大了。小桂的家里人都披麻戴孝的,哭得最伤心的人莫过于他奶奶,两年来费尽心思盼着孙子能平安归来,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小桂的继母似乎被前几天的事情吓怕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带着孩子跪在灵堂,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但眼底却没有真情实意的情感。
    吊唁持续到天黑,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伏临看时间差不过了,端了碗符水到继母面前让她洗洗脸,解释说这是仪式的一个步骤,可以洗去身上的晦气。
    继母也没多想,用符水洗完脸后跑到后院干活了,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她身后突然响起了惊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小妈
    继母惊悚地回头,赫然发现,原本应该死去的孩子又回来了。
    她尖叫了一声,脸色发白地跌倒在地,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我明明让那老道士收了你的魂,你.你怎么还能回来?
    小桂往前几步说:你不仅杀害了我,还想我魂飞魄散吗?
    继母泪流满面道:不不是,是你每晚都到我梦里作恶,扰得我不得安宁!
    小桂怒了:那是你做贼心虚,你为什么要害我?
    继母的声音逐渐尖锐:因为你挡了我儿子的路,我嫁你父亲算委屈了,那个出人头地的名额凭什么要给你,因为给我儿子才对!
    小桂怒了:那本身是我母亲娘家帮我争取的名额,跟你有什么关系。
    继母面容扭曲道:怎么没关系了,只要你死了,那名额才能落到我儿子头上,我儿子将来就会有出息。
    小桂步步紧逼道:所以你才设计带我上山,把我推进山沟里?
    继母被逼到了墙角,凄厉地吼道:对!是你逼我的,我好说歹说你都不肯妥协,是你逼我动手的!
    很好。
    旁边的贺寒舟关掉了录音笔,拿出手铐将女人铐上了,声音近乎无情:你涉嫌谋杀儿童,现在被逮捕了。
    继母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小桂一步步向他靠近,然后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站在面前的人却是伏临道长,她无力地瘫倒在地,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刚才逼问继母的小桂确实是伏临,他只是给继母布了一个障眼法,借此来逼问她真相。真正的小桂还留在道堂里,他说要在投胎之前跟自己的好朋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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