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没反应。
薛采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发觉他还在琢磨这话里的意思,便换了个直白明了的说法:“你刚到燕林村时,深夜潜入我房中说的话还记得吗?当初我说等大战结束了再谈,现下便想告诉你答案。你看,你母亲的玉镯已戴在我手腕上,是不可能摘下来的。什么时候和我师父通个气,我们成亲可好?”
“此话当真?”良久,崔珩才小心翼翼问道,好像仍不敢相信。
虽然薛采向他坦露了心迹,答应永远都不会离开,但他始终陷在患得患失的情绪里。心中的渴望就像一个无底洞,希冀被填满,却苦苦克制着,不想在时机尚未成熟时,做出违背薛采意愿,伤害到她的举动。
“自然当真。婚姻大事,还能有假?”薛采拉着崔珩,就近找了一个算命摊,“就请这位老先生帮我们挑个黄道吉日。这月太赶,从下月开始推算。”
年近耄耋的算命先生轮流打量面前两人,只见女子秀气娇憨,男子清冷不凡,脱口却是一句:“你二位印堂发黑,近日定有血光之灾。”
薛采气得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咚咚两声脆响,“老先生休得胡言,我是来请你推算黄道吉日的。”
“哦。”算命先生接过生辰八字,摇头晃脑看了半天,一番推算后,捋着白花花的胡子道:“你二人命格倒是相配,下月十九成亲,是为大吉。但你二人的流年实在让人瞧不明白,奇怪,真是奇怪。先说这位姑娘,喜得贵人相助,流年仅占个中平。这位公子的更是怪哉,虽然也有贵人相帮,流年依然是大凶。这要是没遇到贵人,你们两个不全完蛋了?不对,不对,这位公子就算遇到了贵人,也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啊。”
薛采把生辰八字抢回来,“老先生,都说了只让你推算黄道吉日,没让你批流年。”
“举手之劳嘛。十两银子,概不赊账,慢走不送。”
崔珩甩下一大锭白银,二话不说,拉起薛采就走。
路上,薛采偷看崔珩脸色,撇了撇嘴角道:“依我之见,除了我和你命格相配,下月十九成亲是为大吉这话还算可信,其余尽是胡说八道,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崔珩身形一定,薛采刹不住脚,往前冲出一步,被崔珩拉回来撞进他怀里。
“那,我们下月十九成亲。”崔珩压抑心头隐隐泛起的不安,“届时,你可不准反悔。”
“谁反悔谁是小狗。”薛采抓起崔珩的手,与他拉了一个勾,拇指相抵,“算一算只剩下二十来日光景。等师父回来,我提前知会他一声,免得他又云游四海,不见踪影。”
此事一定,薛采便认认真真逛起了庙会,把那些不吉利的话全部当成了耳旁风。只要她与崔珩心意相属,天下之大,谁也不能把他们拆散。
前方,有不少人在排队掷铜钟。
那铜钟上刻有“钟响兆福”四字,悬挂在一枚巨大的铜钱里,铜钱又悬挂在桥洞下方。如果能用手中普通寻常的铜板打中铜钟,就能心想事成。
薛采觉得有趣,摸出两枚铜钱,举到崔珩眼前,“我们也试试。”
两人排到了队伍末尾,随着人流缓缓前进。轮到薛采时,她让崔珩先一展身手。意料之中的,铜钟发出了清脆的轰鸣声。
“快,不要忘记许愿。”
薛采刚一提醒,崔珩便双手交握,缓缓阖起眼眸,虔敬祈愿:“愿生生世世,与薛采白头偕老。”说完,挑眉望向薛采,“该你了。”
薛采紧握铜钱,摩拳擦掌了片刻,两指一弹将它飞掷出去。
叮——
铜钟一声脆响,薛采跳将起来,“我也击中了。”兴奋过后,赶忙许愿:“希望我的贵人能生生世世,长命百岁。”
说完,揽住崔珩手臂,“走吧,我的贵人,咱们去下一摊。”
没走几步,薛采停下来,注视崔珩,信誓旦旦道:“占卜之学本就玄乎,不可轻信。倒是掷铜钟,队伍排得像一条长龙,肯定是声誉在外,屡屡应验。所以,崔珩,我们一定能心想事成。”
尽管崔珩面上没表露丝毫,但薛采就是能透过他从容淡定的假面,看出他对算命先生之言耿耿于怀。
“我去买对糖人,之前答应要请你吃糖的。”薛采立在捏糖人的师傅面前,道:“劳烦师傅替我捏一对糖人,就捏成我和他这样的。先捏他,再捏我。”
她目不转睛盯着糖人师傅灵巧的手指,不一会儿,小糖人“崔珩”面部轮廓被勾勒出来,薛采乐道:“瞧着还挺像。说实话,糖人最难捏了。这要是太像了,我怕下不去嘴。要是不像呢,我又不喜欢。”
崔珩忍不住刮了刮薛采鼻尖,“就你挑剔。”
糖人捏到一半,留守刺史府的时宁不知因何事寻了过来,“城主,薛采姑娘。”
时宁稍一停顿,继而道:“陆府大公子找来,说有急事求见。”
“我师兄吗?”薛采惊疑道:“是不是陆老夫人出了意外?他人在哪儿,我们赶紧过去。”
时宁指了指身后,“就在对面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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