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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景惊得张大了嘴,他只能说,生态环境不错。
    现在正是夏天,夏天自然是绿树成荫、百花争艳的好时节,可这院子,也着实是太争艳了些。
    正北的堂屋前有颗超级大的梧桐树,一片片比宣景的脸还要大的梧桐叶在微风的吹动下哗啦哗啦的响,几缕阳光穿进来看着是正生机盎然。
    可树下,就有些杂乱不堪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不知名野草,野花占满了整个院子,最角落还有一颗半人高的小枣树正冒着绿芽,在一堆比它还要高的杂草中艰难求生。
    宣景默默回想自己当初买这宅子的时候那一院子的牡丹花都去哪儿了,是变成牡丹仙子飞走了还是被这些杂草给吃了。
    还真是,一言难尽。
    相比之下,乔墨则是淡定许多,他出任务时什么地儿没去过?什么景没见过 ?现在这院子在他看来虽然荒凉了些,但打扫完应该还不错,只是,委屈了主人。
    主人辞官后便备受打击,王府也不住了,要跑来这地方修养,看来辞官对主人的打击甚大,他得更加敬着主人才行。
    乔墨非常利索的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黑色短打太小,他又把里面的长衫脱了,宣景在旁边看的愣愣的,想着他这不是是开窍了要投怀送抱?
    虽说白日宣淫不好,又是在大门口这种地方,实在不好与人野合,但若是乔墨非要的话,他宣景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把人扒光了抱进去就是了,君子有成人之美的美德,宣景连待会儿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正等着人把内衫也脱的那刻就把人抱进去,就见乔墨将刚脱下来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仔仔细细的铺在了地上,然后跪地请示:院中荒凉,委屈主人在此稍坐片刻,属下去弄干净。
    宣景:
    他是真怕哪天他不是死在了皇帝的手里,不是死于政治斗争,而是被乔墨活活气死了。
    宣景扶着脑袋,只想找个没人的地儿骂会儿人,他被乔墨气的脑仁疼,就知道指望这木头主动开窍是不可能的。
    乔墨这时倒是十分贴心,他看主人扶着额头,还捏着眉心,猜想主人定是累了,要么就是被这太阳晒着了,连忙将主人扶在了他刚铺好的衣服上。
    宣景,宣景被按着坐上去的时候脑仁更疼了。
    乔墨又跑去马车上将主人惯常爱吃的冰在冰鉴里的冰酪盛了一小碗出来:主人先吃些冰酪解解乏,属下很快就弄好。
    宣景只得接了过来,无力的摆摆手把人打发去干活了。
    乔墨说很快,那就是真的很快,冷寒的藏锋剑上挂着一些绿油油的汁液,这柄一向泣血的宝剑也在今日喝了些杂草的涩汁。
    因为把外衫都脱给了主人,所以乔墨雪白的亵衣上也染上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颜色,但院子确实是有了一条能下脚的小路了。
    怕主人等的心急,乔墨只是先把主屋收拾出来,又把马车上的行李都给搬过来一一归置好,桌上有了点心、热茶、小几上主人的折扇、屏风后架子上挂着的主人一会儿要换的衣物、佩饰,看着像个样子了才到门口将主人请了进来。
    宣景在门口闲的吃草,但也没想去帮忙,先不说他自己想不想去院子里拔草,就单说乔墨要是看见他去弄那些东西,那估计得血溅当场,进谏主人。
    宣景连他要说什么都能猜出来,无非是一些主人不可如此,此等脏污还是让属下来做吧诸如此类。
    好像他乔墨干点活能受天大的委屈似的。
    但也能理解,毕竟封建社会,他无力改变这个社会,又不想被人当成怪物,只能如此,慢慢□□乔墨了。
    在宣景叹第十一次气的时候,乔墨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主人受苦了,属下已经打扫好了一间主屋,主人先去歇一会儿吧。
    乔墨说完便就着跪姿转过了身蹲在了宣景脚边,宣景又叹了口气,然后趴在了乔墨坚实的后背上,抱住了他的脖子。
    乔墨微调了下姿势,让主人趴的更稳了些,才背着人从那条他刚扒扯完的野草匝道上走过去。
    一直到了屋里乔墨才把主人放下来,待宣景坐稳又把刚刚斟好的茶递到了宣景手边,待主人接过去后便直接跪在了脚边开始给主人脱鞋。
    这次出来主人只带了他一个,那随身侍奉的事儿自然得他来做,他只担心自己手劲大伤了主人,于是便只能小心翼翼的将主人的靴子放在一边,把主人的脚搁在了自己腿上。
    主人今天走的路多,肯定累了,他得帮主人按一按解解乏。
    乔墨低着头如对珠宝似的小心的捧着宣景的脚按摩,宣景却有些不适应。
    刚来的时候他的确对那些动不动就下跪请安的下人很排斥,又见不得自己连衣服都要让人给穿的行为,便直接将人挥退。
    但他发现每次自己把人打发走后,这些人下次便会哀求他让他们留下伺候,宣景便知道是这些人受了罚。
    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主子不要你伺候了便是你的错,这是宣景亲耳听到管家训斥下人的时候说的。
    从那以后他便不再赶人,尽管不适应也学着一般的王公贵族一般让人伺候着,只是再过分的张扬跋扈,仗势欺人的事他倒也没做过。
    但被人伺候这事,适应了这十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无动于衷了,可此刻他看见乔墨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脚按,还时不时的偷觑他的脸色,生怕他有一点不适的神色来,他便有些难受了。
    他不想让乔墨做这些。
    乔墨是他的影卫,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保家卫国,也可以为他看家护院,但不可以做这样低三下四的事情,即使那个对象是他也不行。
    他的墨墨,应该是宠他,爱他,保护他,而不是小心翼翼的伺候他。
    宣景轻轻把脚抽了回来,乔墨却变得极为忐忑,他连忙告罪:可是属下弄疼主人了?还请主人责罚,属下这就给主人上药。
    没有,宣景摇摇头,你按的很好,但你,不必做这些的。
    听到自己服侍的还行,乔墨松了口气,认真道:主人身边没带伺候的人,就带了属下一个,这些活计自然是属下来做,属下手脚笨,主人多罚罚属下就长记性了。
    宣景再次摇头,找了个借口:不必,咱们来南山就是休息的,我们都适应一下这里的生活,王府里那套规矩就不必带过来了。
    主人还是伤心辞官的事情了,乔墨想,主人不是王爷了,主人不得不被迫习惯普通人的生活。
    刚想再次劝谏礼不可废,乔墨就被人捏住了腕子。
    命脉第一次掌握在别人手里,乔墨浑身不适应,忍住想要把手抽开的冲动,乔墨抬头轻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主人?
    宣景就知道他说完乔墨肯定得跟他讲大道理,说什么主人就是主人,哪怕主人不是王爷了,属下也还是主人的属下,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
    宣景牵着乔墨的腕子,眼睛一挤就露出些盈盈泪光,看上去可怜极了,他晃晃乔墨的手腕,委屈巴巴的撒娇道:你就依了我吧
    墨墨
    我想这样,你不听话了吗?
    那自然是得听话的,乔墨满心满眼都是盈着泪光的主人,这时候别说是不许跪着伺候了,哪怕是让他跪着滚钉板,去刺杀皇帝,那也是依的
    乔墨率先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哑:属下,听话。
    宣景十分满意,不枉他挤眉弄眼半天弄出来的这点泪花。
    宣景得寸进尺,呜咽道:是不是我不是王爷了,你就不听我的了,我让你站起来你非要跪着,我让你陪我吃饭你也不肯,你怎么,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天地良心,这可真是无理取闹了,哪有下人跟主人同桌吃饭的道理,这,他哪里敢在主人面前放肆呢?
    但乔墨现在也不敢再跟主人说些规矩之类的说辞,主人现在看上去这么委屈,规矩的事还是改天再说吧,大不了他陪主人吃完饭再去自罚。
    乔墨此刻也只是哄着主人,又倒了杯茶温声哄着:属下听话的,主人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歇一歇好不好。
    宣景刚刚装的太过,一不小心就打了个哭嗝,这下是真的有些呛着了,但他两手都牵着乔墨的手腕,听乔墨这么说也不接,只是委委屈屈的说:那你喂我。
    第8章 努力成为小娇妻的第八天
    好。乔墨仿佛成了一个木头人,一步一个指令,宣景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动作还有些同手同脚。
    宣景起初还奇怪,担心是不是自己装过了,后来发现他的眼神一直在自己的双手上飘忽就明白了。
    原来是怕被碰呀。
    宣景知道影卫平常都是很忌讳被人碰的,他们生活的环境和成长方式注定不允许他们同普通人一样,他们的每一个触碰也许就暗藏着一个杀机。
    宣景也曾经见过乔墨在影卫营里的样子,冷厉、狠绝、不近人情。
    如今虽然木了些,好歹也算是有人味儿了,而不是一个训练良好的杀人工具。
    宣景就着乔墨的手喝了盏茶又吃了几块点心,吃饱喝足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而几乎是在他松手的那一刻乔墨立马跪下行礼:主人先休息,属下去把宅子的其它地方收拾一下。
    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看来他的计划也不是一点进展没有,宣景想。
    乔墨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他就是本能的想离主人远一点,刚刚主人拉着他的手腕的时候明明没有用力,可他却觉得力有千钧,无论怎么扯都扯不开的那种,好像是牵着他的手,又好像是牵着他的心。
    主人对他泪眼汪汪的说自己委屈,他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想把全世界所有好的东西都捧给主人。
    乔墨的心情平复的极快,事实上只要宣景不在他跟前他就能很快平静下来,他从院子里的水井摇上来一桶水先给宣景烧了点洗澡水备好才接着收拾宅院。
    镇上不讲究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和门道,宣景买的这座宅子也只是普通的二进宅子,宣景刚刚在前院的主屋歇下了,怕打扰宣景休息,乔墨便先去了后院收拾。
    主人尚未娶亲,这后院应该暂时没有人搬进来,但乔墨还是打扫的极为认真,这是主人的宅院,他也是主人的属下,他应该把主人的一草一木都打理好。
    等都打扫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大片火烧云挂在天边,染上了一层层热情似火的红,乔墨将最后一捆杂草丢到宅子后面,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经意间扫了眼天空,那是在王府四方的高墙中看不到广阔。
    乔墨随意找了间偏一点的屋子将自己的小包袱放了进去,那包袱里有他常穿的两套衣服,一些伤药,主人赏的玉佩,和他悄悄留下来的主人的一柄小竹扇。
    那柄小竹扇是他在路上捡的,也许是主人不要的,那天他就跟鬼迷心窍似的,偷偷把扇子藏了起来,没有对主人说过,也没有问过到底是不是主人不要的东西。
    乔墨把包袱里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丢在床上,把剩下的东西包好又放回了回去,他浑身都脏兮兮的,得洗个澡换身衣服才行。
    这里不是王府,没有下人公用的浴房,乔墨便打了几桶水随意将自己冲了冲就换了衣服去做饭。
    简单的餐食他会做一些,不知道合不合主人胃口,如果不合胃口的吧他就再回王府让人做一些带回来。
    只是进了厨房才想起他没有食材
    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他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不管是什么原因,没为主人备好饭就是他的错。
    现买肯定是来不及的,乔墨想了想,回房间拿了一锭银子。
    第二次听见门响的时候周大娘眼疾手快的薅住了想要再次溜出去的小宝:你给我老实待着,今天不许再出门了。
    娘小宝撇撇嘴:你就是怕我去隔壁,可是我想去找那头漂亮的驴玩,那头驴比咱们镇上的任何一头都要壮实。
    周大娘额间青筋一跳:不是跟你说了吗,那小公子说了,那是马!不许出去丢人去。
    周大娘一边嘱咐自己往往外蹿的小宝一边腾出手开了个门:是你呀,咋啦?
    周大娘不是那等害羞的女子,即使刚刚冤枉了人家,可她自认自己也是真心道过歉的,这时也坦然的很,倒是乔墨颇有些不自在。
    他是第一次借东西,有些紧张。
    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锭银子率先递了过去,声音却有些低:我想买你点米面食材。
    周大娘看着那足有五两重的银子哽了一下:我我我们家没这么多啊,你批发的话要去京城的米铺,只是你们是要咱们镇上开粮店吗?
    开玩笑,米是一贯钱一袋,一下拿五两银子要买,他们家又不是粮铺,哪有这么多。
    乔墨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便又从怀里拿出来一锭银子,将两锭一起递过去:不要很多,一顿餐食的量即可。
    周大姐这才明白,不由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财大气粗,她没收乔墨的银子,反而将大门打开:你这给的银子可太多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刚搬过来没米面我给你们点,不用给钱。
    见乔墨执意要给,周大娘反而故意板起了一张脸:公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可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了啊,一顿饭能用几个米,也值当给银子?咱们都是邻居,没事儿了来我家吃饭也是使得的,给钱就看不起人了啊。
    就是就是,叔叔,把你家驴借我玩玩吧。小宝从他娘怀里挤出一个缝,露出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脑袋补充道。
    有你什么事儿,周大娘把人按回去,又恨铁不成钢道:跟你说了没有,人家那是马!
    小宝冲他娘吐了吐舌头,悄悄瞄乔墨。
    乔墨第一次接受这样的热情,因此十分不适应,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不用付出代价也是有人可以给饭吃的。
    他盛情难却,不但拿了一袋米并一些周大娘自家种的果蔬回来,还领着一个顽皮的小毛孩。
    等进了自家门看到刚刚打扫好的院子才清醒过来,有点后悔。
    这是主人的宅子,他未经主人允许就带了一个小鬼回来
    可是怀里的米面果蔬还好好的在他手上待着,乔墨想了想,蹲下了身子:我去做饭,你就在后院和马玩,不许乱跑。
    小毛孩点点头,手里抓着一块麦芽糖递给了乔墨。
    乔墨顿了下,还是没接,只是摸了摸小毛孩的头,说:去吧。
    小毛孩转身跑去了后院,乔墨看了看抱着刚刚借来的米面进了厨房,把米洗净,菜切好开始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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