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然有些微醺,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喝了几口酒,双手撑着下巴,脸颊鼓鼓的,非常可爱。
“没有。”她摇头说:“那时候是真的开心。”
“而且,”陈悠然打了一个不太美观的酒嗝,把长卷发甩到一边,手指虚指着空气,说道:“就算当时把那副好牌打烂,现在的我……也能重新把它打好……”
“女王行为。”连枝抢过她手里的酒,“别喝了。”
陈悠然觉得头晕,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
连枝叹了口气,给杜伦发了消息,要他待会儿过来接人。
“她这是喝了多少?”杜伦赶来,把人胳膊搭在自己身上。
“一瓶。”连枝去路边打车。
陈悠然酒量不行,一瓶就倒,却又爱酒。不知道杜伦嘀咕了些什么,陈悠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大呼小叫起来。
“姑奶奶,您松手呀!”
“再叽叽歪歪,耳朵都给你割掉!”
“好好好,我错了,你先松手行不行呐!”
连枝忍俊不禁,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
“连枝我们先走了!”杜伦说。
“拜拜。”连枝关上车门,朝他们挥手。
陈悠然走后,夜晚便一下安静下来。连枝紧了紧外套,呼出的气体居然还带着雾气。
她抬头望着商场的大屏幕,上面正滚动着洗发水广告,不知怎的,竟毫无征兆地想到了祝承结。
微信里的那条信息,连枝后来回复了一个天线宝宝的表情包。那边便再无回应。
她盯着微信出神,突然被消息提醒吓了一跳。
导师发来微信说,终稿定稿,不用再改了。
连枝面无表情地回复开心的表情包。
大学时代最后一项任务落地,真的要变成一个社会人了,她却反而有些害怕了。
母亲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囡囡,吃了吗?”
“现在都快十点了,当然吃了啊。你下班了吗?”
“你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呢!”连枝听到电话那头,舅舅在一旁传来的声音。
“哎呀!让你别说别说!”
“车祸?”连枝头皮发麻,腾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你别急,就是脚掌被压了一下,没事的。”
“没事会住院?”连枝心下慌张,寒冷的夜晚,她手心居然出了一层薄汗,“我回来一趟。”
“你回来干嘛!”连妈呵斥她,“来回路费都要小两千,这钱干啥不好?你马上就要毕业,要忙的事情多。”
“可是……”
“可是个啥,我好得很,不许回来。”连妈妈挂了电话,病房里,舅舅给她剥了根香蕉。
“姐,那车主被警察带去问话了,据说还喝了酒哩。”舅舅坐在病床边上,“你受苦哩,我看那女人开的是豪车,到时候赔偿咱们多要点儿。”
“是的哟,这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看护费,哪一点不是钱哦。”连妈妈狠狠点头,“这些有钱人开车都蛮横哩,幸亏我躲得快,不然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舅舅看到医生进来,忙拍了拍连妈妈的肩,后者顺势捂住腿叫痛起来。
“哎哟,医生啊,我的脚好痛啊!”
“……”
*
连枝半夜买了张机票,凌晨便赶去机场。
论文专八一结束,只需要等答辩就可以顺利毕业,最近这段在校的日子,都是随大家自行安排。
如果不回去一趟,她实在放心不下。
连枝没有事先告诉连妈妈她要回去,到医院楼下买了些连妈妈喜欢吃的荔枝,连枝乘电梯上楼。
老远便听见一间病房传来争吵声,声音还有些熟悉。
连枝小跑过去,房门开着,舅舅一屁股坐在地上闹着什么。
他对面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有护士在一旁提醒,“这里是医院,要吵要闹出去!”声音太小,无人理会。
病房里的其他病人望着这一幕窃窃私语。“医生说是小伤,但家属要十万赔偿哩!”
“我这脚下辈子要走不了路了怎么办?”连妈妈一脸哀样。
“妈!”连枝朝病房上的妇女喊了一声,闹哄哄的病房瞬间安静。
“囡囡——”连母意外。
闻言,背对她的男人转过身。
连枝惊慌错愕的神色僵硬在脸上。
她幻想过几次再遇祝承结的场景,却独独没想过会是这一种。
他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红色呢子衣的女人,手正挽着他的胳膊,举止亲密,那人正神色疑惑地打量她,许是听到她叫病床上的人为妈,反应过来什么,嘴角扯过一个嘲讽的笑。
“连枝。”祝承结居然记得她的名字。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认识?”赵念初抬眼看他,声音不悦:“你还认识这种朋友?”
这种?是哪种?
连枝当下来不及思考这个词所包含的含义。她越过他俩,走到病床边,“妈,你伤怎么样?”
“囡囡,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连母很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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