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在蓬莱城的城墙上居然推出了不下三十台的移动投石车,这些投石车在固定位置之后,将已然点火的油坛、岩石等物如同落雨流星一般抛射而出。由于在地势上占据优势,这些岩石和油坛十分轻易就越过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轰然砸在了敌人的投石车和方阵之中,很快,曹家兄弟的阵营就产生了些许混乱。
不过,曹操的队伍毕竟都身经百战之师,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调整位置,把兵力放在了蓬莱城的西门和北门。而这一调整就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此时天色渐暗、日薄西山。
甄洛得到下属的汇报,不由询问身边的吕岱道:“吕将军,这曹氏两兄弟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们全力进攻西门和北门,而东门和南门却空着,难道这其中另有诡计?”
吕岱皱了皱眉头,他沉吟道:“是否有诡计末将倒是不知,不过,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这两门恐怕是留给另外一支部队的。”
“什么!?他们难道还有援军?”
甄洛当即面露惊容,就三十多万的进攻部队来说,十万人守城都已经有些紧张了,更何况再来其他部队。
吕岱叹了一口气,道:“主母,本来末将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此事,让主母担忧,只是恐怕末将的猜测应该是对的,明日那两人应该就到了。”
“是谁?”
“早在主公让末将担任蓬莱城统领的时候,末将就时常派细作进入兖州,曾在不经意间发现于将军和乐将军与曹操似有往来。”
吕岱此话一出,甄洛练练倒退了好几步:“这不可能!于禁和乐进都是追随夫君多年的老将,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再者,当年于禁和乐进更是协助夫君击退曹操大军入侵徐州,若他们是曹操的人,恐怕当时只要稍加操作,这徐州就已经是曹操的了!”
“这一点,末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末将派出的细作也不会作假,他们都是真正忠于主公的人。”
说到忠诚,吕岱的确对你忠心耿耿,只可惜你英年早逝,你死后,吕岱就有点茫然无措了。那个时候,甄洛带着儿子出现,在甄洛的说服下,吕岱重拾信心,决定辅佐你之子继承你的大业。
甄洛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吕岱这个时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主母,是否向东都求援?”
“东都?”甄洛很自然地将目光看向南方,只可惜此时天已入暮,只有星辰,“吕将军,你认为我还有脸去见她们么?”
在这个时候,吕岱可不会再婆妈,他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惨烈战况。这并非是吕岱惜命,男儿纵然死也要死在沙场上,这是每一个为将者的宿命,只是吕岱不希望你的基业就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主母,赵主母为人宽厚,而且您只是与糜主母意见不合,若是您向赵主母求援,她们一定会派兵支援,届时,我们甚至可以合军将彭城和开阳城夺回!”
说实在的,在过去的一年里,甄洛是操碎了心,她发现原来做女强人是如此之累。她以前对于赵雨的大姐之位是羡慕又嫉妒,而如今,就是有人把这个位置送给她,她都不想要。很多时候,甄洛甚至十分羡慕自己的姐姐。你只留下了三个子嗣,而剩下孩子的三个女人当中,只有甄姜是过得最为惬意的。
甄洛把心一横,对着吕岱,当即道:“我这就书写一份罪己书,吕将军,劳烦你命人快马向东都求援!”
“主母英明!”
听到甄洛这句话,吕岱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不过,吕岱却在这个时候补充了一句:“陆上恐怕已经无法穿透敌人的防线了,属下事先就已派人在海上停泊,只要一个信号,就有人快船驶向东都。”
这一夜,甄洛睡了一个安稳觉,不过天刚亮,那轰鸣声和厮杀声就已声声入耳,甄洛是被惊醒的。
穿戴衣甲之后,甄洛只是稍稍梳洗一番就上了城楼,此时吕岱已经在城楼上指挥自若。
看到甄洛前来,吕岱面色沉稳道:“主母,果如末将所猜想,于禁和乐进的确叛变了。不,应该说,他们是在这个时候露出獠牙了,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潜藏,等待着今日良机。”
甄洛当即色变,不过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当下问道:“南面和东面已经打起来了吗?”
“还没有,于禁和乐进分别停驻东、南两面,而且,糜主母似乎也来了。”说到这里,吕岱不由低下了头,心中叹息。对于于禁和乐进的叛变,吕岱可以说是早有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身为夫人的糜香居然也跟着叛变了,最为主要的是,糜香身边还带着你的儿子。
“糜香!那个贱人居然真的如此!?”
吕岱点点头,道:“东、南两面的敌人还未有动静,他们早先派人过来,说糜夫人要与主母一叙。”
吕岱这一声“糜夫人”,就说明他已经将糜香完全踢出了“主母”行列。
甄洛沉着脸,在侍卫的重重保护之下,登上了南面的城楼。站在高大的城楼之上,甄洛目光阴沉地盯着前方那黑压压的军阵。曾经,那是你引以为傲的军队,是他们击退了曹操几十万大军的入侵,是他们让你名扬九州。他们曾是你的骄傲,也是你的心血,但是如今他们却成为了整个徐州军团的耻辱!
就在甄洛出现的那一瞬间,原本士气就不算太高的开阳城军团个个低下了头,他们不敢与甄洛对视,因为他们心中惭愧!
甄洛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当即从侍女手中夺过一个木制的扩音器,大声呐喊:“谁能告诉我,你们是谁!?”
“你们是谁——谁——谁……”
声音在空旷无比的空间里回荡,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但是无一人能够抬头回答。因为,包括许多将领在内,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此举究竟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