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竟很快答应了。
挂了电话,姜之栩发了定位给他。
又急忙套上刚才的裙子出门。
11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美妆店开门。
她在门口扫了辆共享单车,就这么穿着两万块一条的裙子,和与它同等价值的细高跟,在深秋的北京街头狂蹬不止。
她体内的酒精还在折磨她,让她很是昏沉,外头又冷,冻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这样双面夹击,她真是很难受。
偏偏最近的商业街,商铺全都打烊了,又跑去商场,保安已经擎等着锁门。
她只好灰溜溜的,怎么来,又怎么回去。
到了酒店,离约定时间已经很近。
她忽然觉出孤独无助来。
停了车子,在门口仰头静默了一会,把眼眶里某些多余的东西逼回去。
她推门进大厅,李衔九打电话过来:“我在停车了。”
她挂了电话之后,急得在电梯门口来回踱步,都打算要么就戴口罩和他见了。
前台服务员过来问她:“有什么可以帮你?”
姜之栩看到服务员脸上精致的妆容,意识一闪,忙说:“能不能借我粉底涂一下?”
大概是酒精把她人搞傻了!
现成的人不问,还大半夜出去跑这么一趟。
她真是给自己气哭了,怕时间来不及,一直在扇风,希望眼泪不要掉下来。
偏偏李衔九这么快又打电话来:“我助理也在车上,很不方便,上去说吧,把你房间号给我。”
她报了个数字。
他接着挂了电话。
她火急火燎去打扮了一番,等她再上楼,他已经站在门口了。
他眼眸漆黑,面上没有一丝笑意,问:“你出去了?”
她看到他眉尾处有一道竖着血痕,将他的眉毛分成了两半。
也不知道是怎么受得伤,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嗯了一声,走过去开门。
他自动后退一步让空给她,她把门打开,再转身,却见他定定站那不动,脸色难看的不成样子。
她不解:“怎么了?”
他抬脚进门,反手把门关上,目光始终紧锁着她的脸庞。
他沾血的断眉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凌厉,她被他看得心发毛。
他走到屋里,将房间仔仔细细扫视了一遍。
他不是迂回的性格,开门见山地问:“许桉走了?”
姜之栩一下子懵了。
见他坐到床上,平静的不寻常,深深盯着她,不紧不慢等她的回答。
姜之栩看着他,满心的欢喜和激动就像撒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干瘪。
原本以为,他是想明白了,来跟她和好的。
可现在看起来是她想多了。
“你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姜之栩脑子嗡嗡的炸,她用尽了力气让自己稳下来,“你怎么知道是许桉送我来的?”
“王信拍到了你们进酒店的视频。”李衔九撩眼皮看了她一眼,“刚才不让我来,是因为他吗?”
他说着话,掏了一根烟出来,倒放在烟盒上磕了两下。
他的指尖在颤,出卖了他的紧张。
可是姜之栩的火被拱起来了,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她深呼了一口气,指着门:“你要是想发疯,那你现在就出去,我累了,不想和你吵。”
李衔九咬上烟,狠狠抽了一口,两颊凹陷下去,喷云吐雾,那叫一个浪荡不堪。
他很疲倦,连续高强度工作折磨他的肉身,姜之栩折磨他的心灵,他累了,不想伤人伤己:“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姜之栩很颓:“别的不说,要是许桉带我开房,他会来连锁酒店吗?”
“我不是要你解释今晚的事。”李衔九顿了一秒,语气低却重,“你知道的,如果我真的怀疑你,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我就是疑惑,之前明明说了还要我……却还让我等?到底为什么等?等他妈的什么!……”
剩下的话,他没有讲完。
姜之栩眼皮一跳,却什么都懂了。
可是他想要的解释,她没办法给他一个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会让她自揭伤疤。
她故意让自己显得无理取闹:“反正你要是觉得我和许桉有事,我也无话可说,你走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李衔九眼神一分分阴鸷下去,一根烟抽完了,他又点上一根,“姜之栩,重逢这么久,你带了太多谜题给我,却又不给我谜底,我问常灵玉,问张家兴,他们都说我们的事他们作为外人不能插手,有些事未经你的同意他们也没权利让我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都闭口不谈?你们把我蒙在鼓里,这对我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姜之栩以一种自卫的姿态,倔强的昂着下巴,眼睑向下,一言不发。
“我不会说我一点都不在乎许桉,更不想心上明明扎了根刺还要故作大方,说我从来没有感觉过。”李衔九很低沉很低沉,“但我不是混蛋,我不会把你往脏了想,我就是……”
当着她的面,后半句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承认他在害怕?
李衔九不知道,他这样子只会更刺激姜之栩。
姜之栩精神濒临崩溃,心跳的越来越快,她知道,明明只要告诉他“我脸伤了”这四个字就好,可是她就是开不了口。
想起那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她发了那么多消息给他,可是他把她拉黑了,红色的感叹号就像一根针,戳破了勇气的气球。
从此她的勇敢一直干瘪,再也没能饱满起来。
她在心里那根弦彻底崩断之前赶紧开口:“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但不是现在,你别逼我好不好。”
李衔九看着她,烟雾弥漫着,衬的他很沉郁,很凌乱。
他知道话已至此,说不出什么来了。
静了片刻,他从床上站起来,迈步往外走。
姜之栩跟上去给他开门。
门打开,他把嘴角的烟拿下来,偏头看她:“我走了。”
她低着头闷闷“嗯”了一声。
他往外面走,她想要关门,他却忽然转身,手拍在门上猛然用力一推,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进了屋,又反手一推,只听咔嚓一声门又关上。
他接着把烟朝地上狠狠一摔,三两步逼近她,把她抵在墙上,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
他蛮横的钳制住她,把她双手扣压在头顶,另只手扳住她的下巴,迫她仰着脸,更方便他做坏事。
她透不过气,只知道胡乱的躲,不住喃喃:“不要……”只两个音节,剩下的声音都被他吞到肚子里。
他带着野蛮的侵略性,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原因,渐渐地她也有点意乱情迷。
吻了好一会,他终于舍得停下,身体还是压着她,鼻尖抵着鼻尖问:“你喝酒了?”
她早已洗漱完,也只有这么近的距离才闻得到她衣服上沾着的酒气。
她推他,让他起开。
他有点恼,他低头咬了她嘴唇一下,是真的在咬,疼得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一颤栗,紧咬着牙:“李衔九,别过火。”
周围萦绕着别样的暧昧。
他的气息和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欲气不掩,凑近她低喃:“宝贝,其实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我总觉得我们没那么远,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那么近。”
他说着话,低头去尝她的味儿,她偏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湿意沾了他满手。
她心里那根弦崩了,用尽了全力挣开他,又是连挣带踢,又是推他搡他,念念有词:“你别碰我……你走啊!”
她哪里能硬得过他,他只扣住她的手她就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了,接着又将她压在墙上,吼:“别闹了,弄伤自己我可不管!”
她眼泪模糊了视线,却怕妆花,不敢再哭,狠狠说:“那你就别再碰我。”
李衔九胸口一起一伏,眸眼眸染了红,一如他眉上的血痕,他忍耐着深深地看了她一阵,最终把她放开。
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又开口:“对不起。”
姜之栩一阵阵发晕。
李衔九整个人都低沉下来,他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那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52章 后退 只是很安静的离开了她
两个人又陷入可怕的死寂。
他的状态深深影响着她, 两个人就像在打羽毛球,一来一回,而他是掌握节奏的那个, 刚才他意乱,她也情迷, 现在他沉郁,她也失落。
李衔九没有立刻离开, 他又点了根烟,狠狠地抽。
过了好一会,他忽然说:“我确实太糟糕了。”
他起身, 把抽了没几口的烟摁灭, 眼底一片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