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涵一时不明白,肿怔了片刻才瞪大了眼睛问:“哥哥你为什么突然那么凶?”
时墨驰又觉得心软,他一直把杨瑞琪当做亲生母亲,自小也就将杨景涵和另两个正经的妹妹一般看待,三个妹妹里就数她年纪最小又爱粘他,因此一直以来并不忍心太过强硬的拒绝,可是他也明白,拖泥带水对她来说只会更加不好,与其继续能躲就躲,不如一次就彻底让她死心,便没有答话,径直下车替她打开了门。
杨景涵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边竭力不让自己更加狼狈地哭出来边不甘地大声冲他喊:“我那么喜欢你,一直一直很努力,可你不止不喜欢我,现在还对我凶,我爸爸妈妈都没对我凶过的,你以为我是喜欢热闹才非要帮你过生日?还不是因为你总找理由躲着我,我见不到你才搬了那么一大堆人出来!这一点都不公平,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粘着时墨驰到了他的公寓,想发生点什么拉近彼此的距离,最后却事与愿违,这样的落差,自然比过去碰软钉子时更加让人灰心丧气。杨景涵从未受过委屈,见话已说至此时墨驰仍是沉默不语,直接把之前抢来的公寓钥匙往他的身上一掷,转身跑了出去。
时墨驰突然觉得身心俱疲,靠在车上低头燃了一根烟,其实他十分厌恶烟熏火燎的气味,直到现在也没能习惯,大学时为了躲避男宿似乎永远散不尽的烟臭,更是没有住过一天的校。这些年却一直离不开烟草,只因实在找不出第二种东西来平复他想到那个名字时的烦躁。
将打火机放入裤子口袋时他又避无可避地触到了那枚仅剩的袖扣,暗嘲几个钟头前面对姜侨安的那个自己实在是此地无银得太可笑,无关紧要的东西又怎么会一戴六年?
时墨驰忽而感到绝望,因为终于认清,即使时过境迁,即使年过三十,对着这个人,自己也永远幼稚易躁。
枉他一向自诩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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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挪动的时候,姜侨安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不过凌晨三点一刻,还有两个钟头才会天亮。
最近一年,她几乎每个月都会梦魇一到两次,意识醒着身体却醒不过来——十分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扼着自己的喉咙撕扯自己的身体,只是丝毫都叫不出也动弹不了,其实叫得出又能怎么样?整栋公寓不过只住着她一个。
即使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即使医生告诉她这是在精神压力过大疲劳过度、神志已经清醒肌肉神经还未醒时才会出现的现象,与鬼怪之说毫无关系,每每醒来她却仍旧感到恐惧,仍旧会缩在被子里几乎一秒一秒地熬到天亮。
惊醒后姜侨安总是口干舌燥,却因为惧怕外室的黑暗生生忍到天亮,她镇定了片刻,侧身去开床头的壁灯时意外看到一丝暖光从卧室的门缝泻入,怔了怔才记起穆因也住进了这间公寓。
有旁人在自然不用再害怕,姜侨安立刻披上睡衣的外袍去厨房喝水,离开前又从橱柜里拿了半瓶白兰地和一瓶汽水。
回卧室时途径客厅,正窝在沙发看电影的穆因摘下耳机问:“我吵到你了?”
“没有,怎么还没睡?”
“我认床,翻来覆去太难受,不如起来” 他笑起来十分温暖,瞥到姜侨安手里的瓶子便好心提醒“掺汽水进去容易入口,也更容易醉。”
“不会,我只喝一杯助眠”她本想回房,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不要来一杯?”
见穆因点头说好,姜侨安又去找了两个杯子,亲手帮他倒酒,她的手指非常漂亮,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涂着很亮的大红甲油,丝质睡衣亦是大红的,只是这样热闹的颜色,却反被她穿出了凉薄的意蕴。
“本来我准备尽快另找间公寓搬出去,可是刚刚去网上看了看,位置大小价钱都合适的公寓一时不太容易找,搬家也有点麻烦……如果你不介意……”直到现在姜侨安才发觉,屋子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可以令自己安心不少,因此她开始考虑继续住下去。
没等她讲完穆因便说:“当然不介意,我同意你住并不是被穆嫣逼的。”
姜侨安松了一口气:“明天我拟个合同,先把半年的租金给你,我知道穆家的三少爷肯定不会在乎这点钱,可你要是不收,无论如何我都过意不去。”
“我收你的钱一定会被穆嫣骂死,我既不会家务也不想请不认识的家政,还要感谢你帮我打理屋子。”
姜侨安觉得在言语上推来推去实在没意思,便停住了这个话题,举了举杯:“相处愉快,晚餐回来吃的话提前告诉我,做你爱吃的菜。”
穆因也没推让,只笑着说好,两人各怀心事,沉默地喝完了半瓶,姜侨安正要起身回房,又听到他说:“来这儿前战友送了几瓶不错的酒,还没开封,一起试试?”
姜侨安极少喝白酒,看过瓶身的度数更是不肯:“你们在部队呆过的人个个都能喝,我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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